第1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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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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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绪直到汽车停稳也没能醒过来,骆盛朝依旧保持着别扭的姿势搂抱着他,直至半边身子已经麻得无法动弹也不松手。面色苍白的青年靠在椅背上,哪怕是昏睡着没有钻到身边人的怀里,只是脑袋微微向骆盛朝这边靠着,像是有点贪恋他身上的气味。他呼吸有点重,但似乎睡得很踏实,骆盛朝不忍心把他叫醒,就这么一下下用指腹摩挲着戴绪的肩骨,想要借此护他一枕安眠。

骆盛朝抱了他一会儿,抬起头对驾驶位上的关赤小声道:“关医生,您之后有安排吗?如果可以的话……”

关赤了然:“嗐,我没什么事,我明白你的意思,就在这停着,让戴少再睡会儿。”

他从中央后视镜看向后座上的两个人,眸光微闪,随后低下头翻看起手机来。

骆盛朝就这么抱着戴绪安静地在后座上又蜷了十几分钟,直到清瘦的青年终于在昏睡中恢复了些许体力,轻轻“哼”了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眼。

目之所及是一片漆黑,戴绪忍着脑袋里若有若无的闷痛慢慢找回了神智,终于在耳边捕捉到了一丝呼吸声。那呼吸声悠长却又舒缓,谨慎得像是连扑到他耳尖的热气都显得收敛,但那依旧是离他的脑袋太近了——

戴绪倏地一颤,然后迅速缩起身子向一旁闪去。他大脑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想保护自己的头部。

骆盛朝也被他吓了一跳,随即立刻反应过来是方才的气氛太温馨了,自己不小心忘记了戴绪现如今的雷区。他有些懊恼,在关赤闻声打开车顶灯后才看到戴绪比平时更白了几分的脸色,还有像猫一样微微收缩的瞳孔。

“绪绪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不小心也有点迷糊了。”戴绪的气息总能让他觉得有点困倦,刚才两个人靠得太近太久,他这几天心里吊着事儿总是没法好好休息,没忍住也打了会儿盹儿,睡睡醒醒之间也就没注意距离。

戴绪摇了摇头,示意是自己的问题。几个呼吸以后他努力调整好了状态,在骆盛朝小心地扶抱下撑坐起了身子,对前排的关赤道:“关赤哥,麻烦你了。”

关赤摇了摇头:“没关系戴少,你感觉好些了吗?”

戴绪咽了咽唾沫试图让嗓音听起来不那么沙哑,微微扬起嘴角拼出一个笑来:“已经没事了,不用吃药……今天麻烦你了。”

他又说了一遍“麻烦你”,骆盛朝听得眉心微蹙,关赤却已经习惯了,借着后视镜回以一个微笑:“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关赤哥再来看你。”

话里话外哄人的意味非常明显,戴绪和骆盛朝都被逗得心情松快了些,又跟关赤聊了两句后便下了车。

春风料峭,骆盛朝下车前便给戴绪裹上了车里备着的毛毯,可等到两个人进了屋,戴绪的脸色还是被冻得有些青白。骆盛朝将他身体细微的颤抖看在眼里,一时心疼得无以复加,但又没什么办法——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是对的,他的身体在这三年里一点点亏损,如今也不可能在一朝一夕间便恢复原状。

骆盛朝有十足的耐心,他只是不想戴绪这么熬。

可戴绪自己却好像已经习惯了这副弱不禁风的身躯,迅速将碍事的毛毯解下来挂在了一旁。他两三步走进屋里熟稔地打开电暖和加湿器,却在扭头看到骆盛朝还站在原地时愣了愣,环顾了一圈周遭,这才反应过来骆盛朝如今是在自己罪恶的小窝里。

这栋房子是他给自己留着做念想的,以前他从未奢望过有朝一日骆盛朝能迈进这扇门……甚至能接纳这个藏污纳垢的地方。

可骆盛朝如今就站在这里,将他一切龌龊的贪念都纳入了眼底。

戴绪缩了缩手指,避开骆盛朝的目光:“对不起。”

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也无从解释。想念骆盛朝是真的,想念他们以前的爱巢是真的,偷偷按照旧房子的格局选房也是真的,在忽视了骆盛朝的知情权、亲手摧毁了二人感情后依旧自欺欺人地还原着过去……也是真的。

可骆盛朝只是沉默了一瞬,紧接着便出乎戴绪意料地聚起了眸光:“你这边的布置挺不错的,我很喜欢。”他掩住心里的酸涩道,“格局也简单,这样方便熟悉,应该很快就能适应。”

他没看出来?

戴绪愣了愣,探究地看向骆盛朝的眼睛,却被那里面满当当的喜悦晃了个正着。他进屋时只顺手打开了廊灯,此时屋里有些昏暗,骆盛朝的眸光明明灭灭的,像是多年前某些暧昧的瞬间。

戴绪除了犯病时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真正的情绪波动了,但这一刻,他倏然感到心尖软了一块,塌了下去。

骆盛朝迎着戴绪的目光眨了眨眼,哪怕心里很担心戴绪会看出自己的不安,脸上却不敢暴露分毫。两个人就这么四目相对着在客厅里站了良久,戴绪的时间感如今被抑郁症干扰得所剩无几,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站十分钟都不在话下,可是骆盛朝毕竟做不到这一点,总觉得自己再这么呆下去肯定要露馅儿,干咳两声转移了话题。

“我熬点粥给你垫垫肚子,晚上不能吃太多……吃完饭洗完澡以后再给你重新包扎一下。”

戴绪闻言极缓慢地眨了眨眼,随后才像是豁然清醒一般站直了身子:“盛朝,我做,我来做饭。”

骆盛朝可舍不得“奴役”他,连忙摸索着去找冰箱:“我来就好,你歇一下,一会儿就做好了。”

戴绪到底是比骆盛朝更熟悉这栋房子,更快地走到了冰箱门口,从里面取出了一颗圆白菜。他冲骆盛朝的方向扬起笑音:“我给你做饭。”

骆盛朝拦不住他,又或许是因为知道戴绪如今心思敏感脆弱而更不敢拦他,只好退一步尽量依着戴绪的意思来:“想炒手撕包菜吗?那好,我帮你把菜都洗好切好,然后你来炒给我吃,好不好?”

戴绪低下头看了看手腕上的绷带,似乎也掂量了一下自己的现状,最后勉强同意了骆盛朝的提议。骆盛朝如蒙大赦,这才敢稍微放下心来不去担忧戴绪因为安全感的缺失而勉强自己,他把圆白菜抱到手中一层层撕开菜叶,动作间悄悄抬起眼看向橱柜的玻璃门。

玻璃上戴绪的倒影依旧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长长的发垂到胸前,整个人安静又漂亮得像是一幅画。

骆盛朝在心里叹了口气。

若是放在几年前,骆盛朝大概根本没有机会插手这道菜的炒制——

因为这道菜是小戴总唯一一道还算擅长的菜。

想来有点可爱,戴绪唯一的少爷脾气大概就体现在不会做饭上了。毕竟因为天生身体偏弱,小时候家务活基本都是由家里的阿姨完成的,做饭这种费心劳力的技术活更轮不到他来干。

然而戴绪毕竟不是个娇气的人,当年和骆盛朝一起住以后,为了分担骆盛朝的压力也主动学习了做家务。

戴绪很聪明,学什么都快,一般的家务自然也做得很好,只是在做饭一事上大抵真的没什么天赋,唯一一道做得还可以的就是手撕包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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