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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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太宗神情黯然,他又想起了那个不多话的老人,背着他上山下田的老人,把好吃的全都藏起来留着给他吃的老人,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念着他名字的老人,在他心目中地位比吴君谨和父亲都高的老人,年仅六十四岁便去世的老人,林太宗眨眨眼睛,把眼泪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太宗,这些事我放在心里太久了,你啊,就听我说说吧。我当年跟你外公都是野战部队的兵,他从小兵一路往上走当上了师长的通讯员,而我则成了野战部队的卫生兵,然后被派到军区医院工作。

  咱们那些年是真的苦,要吃的没吃的,要喝的没喝的,你外公护着我,每次从师长哪里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留下来给我,我跟他的感情特别好,现在想来,我倒宁愿不跟他感情好成这样,如果不是因为他太护着我了,也不会早早的离开部队,还落个那样的下场。

  我们进部队没几年就碰到了战事,作为野战部队,也作为对外作战的第一梯队,我们肯定都是要出战的,谁都没想到那一仗打了整整两年,你外公也因为这场仗失去了三根手指头,我跟老贺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我跟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就看对眼了,他受了伤被人送到我们的帐篷里面来,我负责给他医治,他在我这里住了两个多月,也许是这种朝夕相处让我对他动了心吧,他是个会哄人的,时不时的会给我写两首诗,或者是送我个弹壳。

  我忙起来的时候他会给我打下手,拄着拐杖给我拿剪刀,递纱布什么的,我闲下来了就会陪我聊聊天说说话,讲笑话逗我开心,你不知道,那是我记忆中最快乐的日子。

  后来你外公也受伤了,当然是送到我这里来医治,我跟老贺都没想到的是,你外公的直觉居然那么灵敏,来了之后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我跟老贺之间的异样,他问了,我跟老贺也直说了,我不想骗他。

  你外公听了之后大怒,勒令我跟老贺分开,说我们这样犯了部队的大忌,一个搞不好我们两个人都会玩完,万一要是被上面的人给发觉了,把我们赶出部队都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们三个人是在帐篷里面说的这话,原本以为除了我们不会有人听到,没成想,师长当时恰好站在外面,老刘那会儿是师长的警卫员,他也听到了这些话。

  师长没进来,更没说什么,而是扭头离开了,他这种行为其实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们团从前线撤回来之后,你外公虽然失去了三根手指头却没被安排专业,而是继续做师长的通讯员,而我却是被送去了军医大学进修,老贺则是被调离了西南军区。

  我那个时候恨我哥恨的厉害,我一直以为是他跟师长告的秘,我去问他,他没吭气,他越是这样我越是恨他,此后整整两年我没跟他说过话,也没给他写过信,我觉得他是有意的,有意要拆散我们。

  这期间出了一件事,军校里面有两个人,跟我和老贺一样的情况,被人发现了,也被捅了出来,这俩人当场就被开除军籍遣返原籍地,我知道这已经算是最轻的处罚了,我突然想到了自己跟老贺,老贺已经是副团长了,而我也是副团长级别,如果我俩的事情被人捅出来,捅到明面上,那么我跟老贺还会有未来吗?我想,肯定不会有了,要知道,爬得越高,摔得就会越惨,我们那个时候是根本经不起摔的。

  原本我跟老贺已经极少有联系了,他被送到其他军区去了,我被送到军医大学了,彼此之间根本一点联系都没有,也根本联系不上,师长下手特别快,也特别狠,根本一点选择的余地都没给我们,我俩也一直不知道彼此的消息。

  直到第二次对外战役的时候,我跟老贺居然又在战场上重逢了,又是因为他受了伤被送到战地医院里,恰好又是我给他医治,这也算是我跟他的缘分吧,老贺见到我的时候高兴的不行,我也是高兴的,可随之而来的是惶恐,一想到军校里面的那两个人,我就怕的不行,我倒是无所谓,可是老贺却不行,他绝对不能离开部队,太宗,你知道吗,老贺是一位老将军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林太宗一下就明白了小外公的痛苦,他爱的男人若是跟他一样只不过是个小兵,家里无权无势,就是被开除了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俩人从头再来,只要有手有脚,离开了部队也饿不死自己,没准还能拼条出路。

  可是那位老贺却不行,他是将军的儿子,还是唯一的儿子,于公于私,那位将军都不会容忍自己的儿子走上这样一条路,小外公的选择在他看来并没有错,如果吴君谨也只这样的身份,恐怕他的选择会跟小外公一模一样,有的时候不是他们不想争取,而是他们根本不可能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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