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他是我爱人。(1 / 2)

加入书签

第56章 他是我爱人。

程一被程父支走,周肆被程父安排支了个凳子在床边坐着。

程父仍然是那个笑眯眯的和蔼模样,只是头发白了些,脸上的皱纹多了些,眼里的疲惫也多了些,那一直挺直的后背也佝偻了些。周肆打量着眼前人,打量着打量着,他的眼前人,就换成了另外一个——和周肆长得差不多,高鼻梁,大眼睛,只是比周肆要瘦削许多,那双眼比起周肆的要更空洞无神一些。

那时,那个人也是这样坐着,坐在这样的病床上,连一句“对不起”都没给他眼前满心恨意的儿子说全,就走了。

“肆儿啊,想你爸爸吗?”

周肆摇了摇头。

“那,还恨着他?”坐在床上的程老爷子抱着手。

“周城吗?”

周肆很久没叫这个人“爸爸”了,他也执拗地在程父面前直呼自己父亲的大名。

“嗯。他都走了十多年了吧?”

周肆点点头。

还恨着吗?

放在年轻的时候,二十几岁时,周肆应该会毫不犹豫地点头。

从他母亲孟龄竹去世开始,他那个和蔼可亲的父亲周城就变了样,变成了面目可憎的魔鬼。那个人酗酒,那个人趁醉装疯,那个人拿起手边的东西就要往周肆身上砸!

人清醒的时候,还能假装理智维持父子之间的平和,但凡沾了点酒,那就是周肆皮开肉绽,头破血流。

他躲也躲不过的原生家庭,跑也跑不掉的童年,都是拜他自己的父亲所赐!

怎么会不恨呢?!

他的童年,是一边在自己家挨打,一边在程一家疗伤。那时候的程一总会在夜里从他们的那个小房间里翻出医药箱,会一点点治愈那些父亲留给他的可怖伤口。膝盖上,背上的那些,无论新肉还是旧痂,都是被程一触摸过的。

程一那样胆小的人,因为看他的伤口看久了,都不会在上药的时候再手抖了。这得是替周肆上了多少次药呢?

岁岁年年,打骂无尽,直到高考前,周肆要解放了,周城那个人,也解放了。

周城死了,死在周肆高考那年。

-

但是十多年过去了,现在的周肆,犹豫了。

要说不恨了,又是假的。

他那些年的暴力倾向不都是小时候种下的种子,随着年龄增长而发芽了吗?

那一年他那一双手甚至掐在了程一的脖子上。时隔这么些年,他仍然对那段记忆心有余悸。如果当时不是程一,那他就是杀人犯。如果他真的没控制住自己呢?那他就是亲手杀死了自己爱人的烂人。

尤其是对着程父的时候,他更自惭形秽,他下意识地把这归咎到他那个已经入土多年,没法找他麻烦的父亲身上。

可要说恨,他又好像没有那么怒气填胸了。

所以他开口了,带着他这几年擅长的标准笑意答道:“不恨了吧。我这么大个人了,哪能跟入了土的人计较啊。”

他话音刚落,程老爷子突然抿着嘴笑了起来,像是在看小丑演戏一样,看到小丑的把戏穿帮了,他就忍俊不禁。

“你说谎了,崽子。”

“崽子”这个词,周肆之前在镇上听老爷子和程一讲话的时候,经常听到他这么说,那时,他还有点羡慕。但现在这个称谓用到自己身上,他又忍不住僵直了后背。

“你恨他。”老爷子断言,“恨得牙痒痒呢。”

周肆没和老爷子争执,只顺着他说:“老爷子明察秋毫,我在您面前统共就说了这么一次谎,都被您抓到了。”

周肆的奉承压在老爷子耳边,本来是顺耳的,老爷子却不怎么受用。

老爷子努努嘴:“你这崽子,可不是就说了这么一次谎。”

程父的眼睛就像一只游隼的一样锐利地盯着周肆,让周肆不安地收了收自己翘起来的二郎腿,他正襟危坐。在C城可以说算得上不可一世的人,这时眼里也多了一分局促。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