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加入书签

  ——————

  周遭的伙伴总取笑我是个没有爹的野孩子,不过母亲总告诉我我是有父亲的。

  “孩子,他姓风。”母亲称呼父亲时不称其名,也不若别家父母相称的亲密,言语中倒是幽怨地带着几分疏离的敬意。

  “为什么父亲姓风,我却姓封?”

  “因为避讳。”

  “可是同音为什么……”

  “可以同姓,只是我们还没有被他承认。所以,要努力哦,临儿……”

  晦暗的旧屋里,她笑得比昏光更黯淡,爱怜地抚着我的头,这样说。

  ——————

  饥荒来得突然,本就潦倒的家庭无法承受。

  她卖了自己,为我换来去向江南的盘缠。

  临别,她说,繁城无论何年岁都是有余粮的,但无论何时莫要忘记人人生而高贵,不可轻易折腰。

  可惜,要我高贵的她,却将自己轻贱成四两银钱。

  ——————

  粮价贵过天,从故乡到江南,四两明明是不够的,我又不愿躬身求乞,一路也曾屡食毒果生命垂危,也曾从人脚下抢来来路不明的生糜。我想过将剑当掉或卖掉,可母亲宁愿出卖自己也不愿当掉这把剑,想来很是重要——来日方长,或许也可藉此相认——我终于没有卖掉它。

  我不知我是如何挨到江南的。

  彼时我已无力独立,依傍着树木倒也支得起身形。

  我看着笑容谄媚的破烂从笑容和蔼的整洁手里接过粥碗。

  眸光许是渐渐冷了。

  我该舍弃一切活着,还是带着高贵去死?

  罢了,就这样吧……

  两眼渐昏,身形便摇摇欲坠了。

  迷茫间,牵住一只温玉般的小手,我无意地踉跄着随着走了。

  耳边甚嚣,听她一声声“小公子”喊着,竟从半昏中醒了。

  这句“小公子”倒是称我心。不厌,眉上便涂了抹喜色。

  她端来饼子和水,又端来几碟小菜,与我说不用磕头下跪,我也不在意什么礼节了。

  许是发自内心的欢喜,我冲她笑笑,低头抓起饼子便吃,也顾不得她递来的箸了。菜也是手抓。

  她在一旁,娥眉微皱,倒是多弯出几分可爱的神色。眉头舒展时,又匆匆离开了。

  我只埋头吃着,不知她匆匆欲何往。

  餐毕,我才想起礼节,又不好进女子闺房,便只在门前拱拱手,算是谢过。

  一念闪过,我扯下衣角,用菜汤写了欠条,“借”走了那箸。

  此后那箸跟了我许多年,无论何时我都带着,贴心窝放着,伴我从不名一文的小兵升到镇北将军乃至镇北王,甚至还在一役中为我挡了一箭。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