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卡拉麦里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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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卡拉麦里山

命运是会自我抉择的

与他离别后的漫长道路

都只是行尸走肉

阿丽娜不在的日子,淮安不去种树也不做饭,只想沉迷工作。

淮安将网上筹募的资金细细规划好,主要用于来年给周边牧民买粮草,让他们的家畜不与河狸争夺河谷的食物,给河狸更大更好的生存环境。

但“山夕”所做的这些事情跟保护区比起来可就差太多了。

几十年来,保护区的工作人员几乎没怎么休息过,萧站长日日行走在河道和大山中,解决牧民和河狸间的冲突,寻找人类与动物和平共处的契机。这场漫长而又持久的保护战役让他劳损过度的膝盖渐渐弯曲。

以前萧站长经常下水,去收拾牧民置放在河道中捕鱼的铁网。

那些密集的铁网对河狸来说,存在着致命的威胁。禁止非法捕鱼的那些年,萧站长彻底把膝盖搞坏了,后来他再也下不了水了。

萧站长没有结婚,没有子女,他要一生守在布尔根至死方休。

说起来,年岁和萧站长是有点关系的。

年岁已经过世的父亲与萧站长是发小,只不过后来随着家庭的变故和选择的不同,父亲与萧站长分开了。因为各种原因,他们没法经常通电话,但只要说上话那定是一天一夜都说不完。

萧站长在年岁来布尔根后,对她照顾有加,他之前觉得这个小姑娘也许是心情不好跑出来散心,谁知道在这一待就是四年。

她洒脱豪迈的性子与这孤烟落日的地方倒是相得益彰。

他们所有人,都对未来充满信心与希冀。

萧站长在解决野狼救助机构的问题之后,将保护区里里外外重新整顿,管护员全部出动,不放过一个有豁口的漏洞。

就在大家忙碌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萧站长接到了来自卡拉麦里山的求助。

从内部消息来看,他们发现了一支盗猎队伍,现向所有相关保护区寻求线索和支援。

卡拉麦里自然保护区与布尔根河狸保护区,一直保持着友好密切的合作关系。卡拉麦里自然保护区地理位置很是特殊,它横跨六县,处于乌伦古河以南,中国第二大沙漠古尔班通古特沙漠的边陲地带。

那里有着让人闻风丧胆的无人区,更是有蹄类野生动物的撒野天堂。

萧站长看完文件之后,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先前抓住的那个“紫色方巾”根本就没有问出什么来,如果他们真的带走了河狸,又进了无人区,可想而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但至于是不是那伙人,还得进一步确认。

于是萧站长再三思索后,决定亲自前往卡拉麦里。

年岁是从保护区小朱那儿听来的消息,当时就急了,跑去问萧站长:“您一把年纪了还跑那么远,是不是觉得膝盖还不够弯啊?”

萧站长拍拍大腿,不服输:“把淮安叫来,让你瞧瞧姜是不是还是老的辣!”

此时淮安突然冒头出现:“您喊我?”

萧站长笑眯眯地摆手:“……没有,忙去吧。”

年岁很是担心萧站长的身体,她思前想后觉得不妥,遂说道:“我可以带着保护区的人前去帮忙,您看家就行。现在树也没种完,河道还需要巡察勘测,您主持大局最重要。”

“这都不重要。”

萧站长叹口气,又说:“我是担心他们抓走的那些河狸,它们虽然没有在保护区内,但共生于一条河流,我该对它们负责。所以年岁,这次我必须去卡拉麦里,不管它们是生是死都得带回家。”

萧站长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但年岁态度也很强硬,说:“您去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须把我带上。要不然,您也别想去。”

耍赖谁不会,她学得可棒了。

萧站长很是无奈,回她:“行、行、行,去、去、去,都去!”

于是年岁回去就开始收拾,他们三天之内就得出发。

付南野问都没问就跟着一起收拾,年岁疑惑:“你这是做什么?”

“去卡拉麦里。”

“你去干什么?我过几天就回来了。”

付南野淡淡看了她一眼,显然不相信。

年岁举手对天发誓:“真的,就几天,我跟萧站长去吃两顿饭,吃完就回来了。你是陌生人,带过去蹭饭不太好吧。”

付南野抬头看了看屋顶,很是认真地跟她说:“骗人,是要遭雷劈的。”

年岁当即把手缩回口袋中。

想撇下付南野估计是不可能的,这就算了,还有一个淮安。

淮安很不服气,连番逼问:“凭什么不带我?我是跑得慢了,还是饭做得少了?25号和它‘媳妇’可是我救下来的,你现在想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

他将所有装备往年岁院子门口一扔,盘腿坐在那儿。

“要想走,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

年岁哭笑不得,但内心全是感动。因为她知道,无论何种情况,这些人绝不会让她独自上路,他们是最好的朋友,更是最亲密的战友。

年岁本来想把25号和它的“媳妇”交给宋清晨照看,但总找不到人。好在小朱不去,他做事很细心,一定会把25号照顾得很好。

可她终究有点不忍心,在25号受伤又需要陪伴的时候离开,于是临行前的那晚,在它旁边守了很久。

“等我回来的时候,你一定要好起来,姐姐允许你带着‘媳妇’来院子玩,你想啃什么都行,我也不批评你了。”年岁小心翼翼地点它的脑袋,“所以你要按时吃饭按时喝水,听医生的话,知不知道?”

25号像是听懂了一般,嗯唧了两声。

三天后,保护区加“山夕”总共去了七个人。

年岁上车前还看到了宋清晨,他竟然也去。

她扒着车玻璃调侃:“这下你躲不掉我了吧?未来几天我天天在你跟前晃悠,除非你自挖双眼,别无他法。”

宋清晨面无表情地将玻璃窗给升起来。

远处的付南野和淮安正在做最后的检查,淮安朝远处使眼色:“理事长,你瞧,我们老大可喜欢在外头撩别人了。”

付南野看了下,没说什么。

淮安愤愤地又说:“但那个宋医生也不是好人,对阿丽娜包藏祸心!理事长,我的建议是找个月黑风高没人的地方,挖个雪坑把他埋进去……哎,理事长你去哪儿,我还没说完呢。”

上车之后,付南野主动给年岁系安全带。

“刚聊什么?”

年岁就说:“没聊什么,就是他不想理我。”

“哦。”

连后座那个闪亮的“大灯泡”都听出付南野的酸味了,年岁还叭叭说着:“我就没见过这么难哄的人,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啊。”

付南野说:“我试试。”

“什么?”

“哄我。”

年岁脸一红,扭捏道:“晚上吧。”

后座的“大灯泡”捂住耳朵,天啊,毁灭吧!

就这样,六个小时之后,众人抵达卡拉麦里自然保护区的管理站。

何站长早已在等候,他与萧站长是很好的朋友,两人握着手寒暄了许久才松开。

年岁下车后就没有踩过松软的土地,全是硌脚的石子、硬泥。卡拉麦里现在正是大风季,到处在刮着黄沙。视线所能看到的地方,除了头顶的天,就只剩下土褐色,连像样的大树都没有。

这与布尔根葱绿的河谷完全是两种环境。

淮安被大风吹得眼泪完全止不住,他进了房子缓了好久。付南野和宋清晨站在一块,小声地谈论着什么。随后,大家就坐到一起开始开会。

何站长说最开始巡护组在沙漠戈壁中发现有人盗取硅化木,后来又发现了血迹,但那血迹是朝着沙漠腹地,也就是无人区的深处去的。

工作人员往无人区里走了三十公里,发现了鹅喉羚的部分皮毛。

当时他们就召集了更多人进去搜捕,却在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风中陷入黄泥滩,有人为此受伤才折回。

淮安在下面小声问:“硅化木是什么?”

年岁知道但是说不上来,付南野便解释:“简单来说,就是树木受到硅化作用而形成的一种化石。”

“这是古生物啊,值钱不?”

“值钱,就是判刑有点重。”

淮安那刚亮起来的眼睛,瞬间暗了下去。

萧站长这次过来,还带着两位专家,表示一定会竭尽全力协助卡拉麦里解决这次危机。他也说了心里话:“其实我这次过来也想找回那几只河狸,所以,这不仅事关卡拉麦里,也是我们布尔根的大事。”

何站长郑重地点点头:“我们的使命就是要保护这些野生动物,让它们在这片土地上自由自在地繁衍生息,可盗猎者如此无情杀戮,践踏家园,我就是拼了这命都不让!”

两位站长推心置腹地交流着,众人颇受感染。

会议的最后,站长们还要深入聊下搜捕计划,年岁一行人出去的时候,萧站长留下了付南野和宋清晨。

直到晚上十点,才算结束。

管理站给大伙准备了丰盛的美食,长长的桌子上摆着香喷喷的大盘鸡、夹沙牛肉、薄皮包子、凉皮、黄面,要说最好吃的,就是羊肉焖饼子。

羊肉是新鲜的羊腿骨,煸炒炖熟,上头盖着薄面皮,蒸熟之后卷起来蘸着底下的汤汁,鲜美又筋道。

年岁和淮安在吃饭方面必然是一马当先,萧站长呵呵地笑着:“饿了饿了。”

桌子底下用脚挨个踹向两人。

付南野和宋清晨肯定是很让萧站长满意的,小伙子们又帅又高,还有能力,带出来十分有面子。晚餐愉快地结束后,大家开始分房,因为可住的房间不多,所以男的都挤在大通铺上。年岁便有了单独的房间。

管理站的信号特别弱,年岁和小朱通电话总是断断续续的,后来想联系阿丽娜,也没成功。年岁想到不知跑哪儿去的阿丽娜,直接睡不着了。

她翻下床想去院子中走走,发现付南野独自坐在会议室里。说是会议室,其实是临时腾出的一个空房,摆了着张大桌子,头顶装着不太亮的灯泡。

付南野面前摆着一张地图,他握着笔在地图上勾勾画画。

也许是注意力太过集中,他没有发现年岁已经在身旁站了很久。

年岁大致看清了,那是整个准噶尔盆地的地图,卡拉麦里自然保护区就在盆地的东部。盆地被标了四个红点,还有几个黄色三角标。

“那几个红点是什么?”

付南野闻声抬头,看到是年岁,他问道:“怎么还不睡?”

年岁也如实回他:“想给阿丽娜打电话,但是没有信号,所以就出来透透气。你怎么在看地图?”

“明天我和宋清晨还有淮安,会协助大部队进入无人区做后援工作,先熟悉一下地形。”

年岁一听就急了:“怎么没人通知我?”

“你留在管理站等我们。”

“但我想跟你一起去。”

付南野知道她倔强,不让去肯定也要去,就说:“那你跟我一起去大本营驻扎,但不可以进沙漠。”

“但是我想……”

“那就别去。”

“你怎么那么霸道啊!”

付南野将地图折了起来,真有霸道总裁的架子:“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年岁也只能认下:“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

两人相对而坐,短暂地无话。

窗外的荒野独自在夜色中低鸣,空虚又寂寥。

年岁也忘了去问刚才地图上的红点是什么,就捧着下巴发着呆。

付南野凝视着她的脸庞,回忆起了一些大学时的事情。

他们的恋爱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那种。没有谁跟谁表白,也没有多大的造势,就只是在一个平凡而又温暖的午后,两人牵起了手。

这段恋爱维持了将近四年,而分手的时候更是毫无征兆。

那天也是像这样坐着,他们在玩游戏。

年岁笑着跟他说:“我要是赢了,你就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付南野有应必达,他点头:“好。”

手中的游戏因为付南野的谦让而结束,年岁赢了,她看向他缓缓说道:“南野,我的要求是——分手。”

付南野的笑容慢慢敛了起来,他显然没有想到是这样的要求。

“你说什么?”

年岁重复:“我的要求是分手,我跟你,就现在。”

“岁岁。”

“付南野,你听好了,从现在起,你再也不是我男朋友了,我也决定不再喜欢你。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我不想喜欢你了,希望我们好聚好散。”

付南野当然不信,他紧紧握住年岁的手,脸色冷淡:“我不喜欢这个笑话。”

“这不是笑话,南野,我真的不喜欢你了。”

年岁将他甩开,走得很是决绝。

这场分手的过程,如果没有加上那个游戏,满打满算连一分钟都没有。付南野只是被通知,连询问的机会都没有。但他并没有为此而生气,而像往常一样去找她。

于是付南野就看到了年岁亲韩遇白额头的场面。

那一幕,死死地刻在他的心头。

换作任何一个男生,那种从心底愤然而起的怒火是压抑不住的,付南野直接把韩遇白给揍了。至于年岁,哪怕是她主动的,付南野都不舍得质问一句。

他从来没有那样卑微和畏惧过。

“我可以不问,你也什么都不用说。但是岁岁,你必须在我身边,必须在……如果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可以改。”付南野像其他恋人那样说着质朴的话语,试图打动年岁的心。

可年岁的移情别恋,似乎是下了决心的。

她从始至终都无动于衷。

他们的恋爱就这样结束了,任凭后来付南野多次的努力求合,都以失败告终。

最后一次,付南野是在图书馆等到的年岁,他将她堵在书架的角落中。在躲避的肢体触碰中,年岁的手臂被凸起来的铁钉划伤了。

付南野的心,顿时疼得不行。

他就决定,不再勉强年岁了。

无论是移情别恋也好,还是情谊消散也罢,再不追究。

可是,付南野觉得自己应该得到一个诚实有信服力的理由。

四年后的今天,付南野看向年岁还是无奈和疼惜。

“岁岁。”

年岁回过神来,说着:“怎么了?”

“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年为什么要分手?”

旧事重提,年岁的指尖扣着桌子,面上带着些迟疑。

付南野叹了口气,直言道:“我无法保证在无人区里会发生些什么,要是有命进没命出,想想还是挺冤的。”

年岁一听这话就呸呸呸:“别胡说,你怎么可能有事?我答应你,等事情结束回了布尔根,我都会告诉你。”

本来她就想要跟付南野谈谈,所以答应下来没什么。

只是怕——

年岁看着付南野,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答应了就是答应了,付南野为了防止她反悔,要击掌承诺。年岁嘟嘟囔囔的,说他幼稚,可刚击上掌就被他借力拉了过去。

两人靠得极近,付南野的呼吸就在她耳畔。

“幼稚吗?”

他的声音低沉酥麻,突然,他咬了下她的耳垂。

“可我喜欢。”

这夜,看来是彻底无眠了。

第二天,年岁跟着他们去了驻扎的大本营。大本营是临时搭建的板房,她跟留守的工作人员就在那里等着。

出发前,年岁将淮安悄悄拉到一边,语重心长地说:“如果在里面遇到危险,第一件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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