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25号失双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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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25号失双趾

它从小就跟着我

是我给了它生命

要说法则我就是法则

隔日白天,年岁反应过来后,就有些懊恼当时自己的反应。

她为什么没有答应啊?

结婚,不是相爱之人最终的归宿吗?

年岁窝在房子里蛮横地翻着手机,试图转移注意力,突然有一条信息弹出来。光看前两个字“小年”,年岁就觉得头皮发麻,那正是韩遇白对自己的称呼。

韩遇白终于给自己发信息了。

“小年,我听闻你远在西北,是否一切顺利?我给你发信息是因为约定的四年时间快到了,阿姨正在同我商议婚期的事情。但是我没有立刻答应,想先问问你的意见,不知当时说的话,还算数吗?”

年岁痛苦地抱头,用力抓乱头发,这下好了,渣女的人设立得是又直又硬。

韩遇白会找她,一定是继母这样要求的,对方即便不出面,也能逼着她自己跳出来。继母想要她回沪城,为此这些年也生了不少气。

左思右想,年岁给弟弟年初衍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年初衍那恼人的声音就很刺耳:“怎么,是想找我打听你未婚夫的事情,还是你那不近人情的继母?”

“年初衍,那可是你亲妈。”

“所以你给我打这个电话的意义是……”

年岁心一横:“就看在央饱饱的面子上,你告诉我,他们真的要我回去结婚吗?”

“这位姐姐,你没事吧?我为什么要看在饱饱的面子来帮你?若是问这个世界上谁最想看你笑话,非我莫属。”

“行,你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饱饱什么主意,我才不会同意她跟你在一起!”

“我想要的女人,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

年初衍当即就把电话挂断了,毫不留情。

这可把年岁郁闷坏了,到底是同父异母的姐弟,不是同胞的就是不能掏心掏肺。

他们的关系,其实从小到大都不是很好,年初衍对年岁表现出来的排斥是明面上的,年岁因为继母的关系也硬是把反感给压着。

姐弟俩又因为同一个父亲而要显现出友好的状态,这就很滑稽了。

想起高中的时候,父亲意外去世,这个家在风雨中摇摇欲坠。年初衍当时念初中,还在学校跟同学打架,虽然打赢了,但又被人联合堵在外头泄私愤。

年岁要去拉架的时候,年初衍一把甩开她,甚是无情:“我跟你没关系。”

“你是我弟弟!”

“我承认你是我姐姐了吗?”

……

想想都是孽债。

年岁想从年初衍这套到什么话是不可能的,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问韩遇白。

越想越头疼,年岁生无可恋地爬下床,还是去地里种树吧。

出了门,淮安和阿丽娜就在院子里。

他们拿着相机凑在一起研究什么,年岁随后就想起是给DEF做的河狸宣传视频,视频已经要上最后一期了,平台需要保护工作组的宣传照片。萧站长是不想露面的,就只能年岁他们上了。

年岁和萧站长沟通过直播的事情,宣传视频上了之后,保护区从专业角度进行首轮直播,正好可以展示他们为河狸新建的家园。

淮安看到年岁慵懒的模样,招了招手:“过来给我们拍几张照片!”他想要拍出大片的那种风格,让观众领略守护者的飒爽英姿。

于是年岁像个工具人一样被指挥着,镜头中,淮安双手抱胸,抬起下巴,高傲地半眯眼睛,这是总裁经典拍照姿势。

阿丽娜就更夸张了,化了个红红的脸蛋,举着箭,做了一个错位的吞箭姿势。

年岁仰天吁叹:“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来制裁我,而不是派两个傻瓜来折磨我。”

就这样折腾一番,终于给两人都拍满意了。

年岁没见着付南野的影子,就嗔怪他们:“你们怎么能让理事长一个人去种树呢?”

谁知淮安却道:“他没有去种树,宋清晨请他去三道海子帮忙接生小羊羔了。”

“宋清晨?”年岁嘀咕一声,“什么时候两人走得那么近了?”

春天正是产羊羔的时节,宋清晨身兼管护员和兽医两职,自然是比较忙碌。年岁想到付南野去陌生的地方一定很不自在,此刻正需要有熟人在旁边才行。

没错,就是这样。

“阿丽娜,借你的玲珑骑下!”

三道海子离保护区很远,那边的牧场水草十分丰沃,是经由古冰川常年侵蚀形成的一个U形谷地。谷地上有三个高山湖泊,根据形状而起名为花海子、中海子和边海子,故而总结为三道海子。

有传言说,如果有情人连饮三道海子的水,就能长长久久在一起。

是真是假不知道,反正淮安当时喝了回去连着腹泻好几天。

年岁骑马抄近路两个小时才到,玲珑每小时可以跑四十多公里,算是很不错的了。

翻过一座小山,年岁策马站到高坡之上,看着金色光线之下的三道海子,竟是满目绿色。马群垂首于湖边畅饮,长长的鬃毛在水光滋润下熠熠生辉,羊儿撒欢似的绕着小牛跑,白色的毡房炊烟袅袅,这一切都是发生在人间,却又充满诗情画意的梦幻。

付南野就在湖泊旁,给宋清晨搭手。

远远地就听见几声清脆的呼喊,众人齐齐回头,看到一女子英姿飒爽地挥动鞭子,长天白云快要与她融为一体,风将她的欢愉带到了目的地。

付南野一直注视着年岁奔来的方向。

身后的宋清晨淡淡说着:“都追到这儿来了。”

年岁利索地跳下马来,笑容极其自然:“哎呀,好巧啊,我替阿丽娜来看看玲珑表妹的男朋友的爸爸的外甥女生了几匹?”

宋清晨有点无情:“马产崽上个月就已经结束了。”

尴尬的气氛在蔓延,年岁很识趣地站在一旁默默地候着,但是付南野挪到哪儿她就要站哪儿。后来忙了会儿,年岁一回头发现玲珑不见了,估计看到鲜美的草料就溜出去了。

为了防止玲珑走丢,年岁决定先去找马。

她跑了好久才在马群中发现了玲珑,正跟同类打情骂俏呢。年岁挤进去把玲珑往外拉,愤愤说道:“你这个只恋爱不结婚的流氓,给我出来。”

玲珑像是赌着气一样,越拉它越不走。

身后传来付南野的声音:“我来。”

年岁不知道付南野是何时跟着自己的,想到刚才的话,此刻尴尬得不行。她只觉得臊得慌,傻愣愣地看着付南野捋着玲珑的长鬃毛,几下就将它拉了出来。

付南野牵着缰绳与年岁走在回去的路上,湖泊的水面波光粼粼,岸边还开着簇簇紫色小花。年岁受不了这样的尴尬气氛,忍不住开口:“昨天你说结婚……”

“嗯。”付南野话倒是接得快,他停下脚步,说道,“25号要结婚了。”

“啊?”话题更换得如此之快,年岁显然没反应过来,顺着问,“跟哪只河狸?”

“我们从木栈桥带回来的那只母河狸,萧站长给它做了全面检查后没多久,它就逃了。我昨天发现,它跟25号在一起。”

这个消息可真突然,25号从不跟雌性河狸接触,害得年岁一直以为它有什么基因缺陷。

付南野说:“从今以后,就没有25号了,而是第25号家族。”

年岁闻言有些兴奋,如果25号和母河狸组建家庭,那很快就能生宝宝了。宝宝成长之后再去组建家庭,繁育壮大家族队伍,这简直就是件天大的好事。

付南野看到年岁开心,自然也是开心的。

“你的付出终究得到了回报。”

年岁点点头,很是感动:“谢谢。”紧接着她又道歉,“对不起南野,关于昨天的事情,请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给你答复。”

“能不能告诉我,你在担忧什么?”

“什么事都没有,我就是想再考虑下,真的。”

付南野看着她,觉得时光并没有改变什么,她依旧不会选择对自己敞开心扉,两个人之间,总仿佛有一道阻碍,埋藏着无法诉说的心事。

对年岁,付南野从来不愿意强求。

喜欢一个人,只是站在她身后就觉得很满足吧。

要不然,付南野也不会在年少的时候,只敢在人群中去看那个爱笑的姑娘,在她奔赴自己的时候,刻意站在容易被撞到的位置。

他甚至还为她撕下了伪装的面具,暴露过真实的情绪。

那一年的盛夏,付南野将人狠狠抵在墙上,压得对方险些喘不过气来。明明是炙热狂浪,有人却寒意从脚蹿起,付南野的狠厉绝不是说说而已。

“再敢动她或是看她,下次我们见面就是最后一面。”

他走入校园的时候,明眸善睐,如沐春风。

付南野想要做一棵向日葵,可以追着最爱的那道光,但光芒从来都不是属于某一个人的,那种小心翼翼生怕失去的谨慎,让他不知不觉撑起了保护伞。

生于豪门的孩子,最不缺的就是深沉。

年岁一直觉得付南野内向,优秀的人更应该自信才对。

每每看到他俊朗帅气的模样,就觉得所有男生的五官都离家出走了。无论什么时候,年岁一定是为付南野呼声最高的那个人。

因为在年岁心里,这个男生值得拥有最好的,她的喜欢,不需要任何理由。

年岁见过很多类型的男生,憨厚的、狡猾的、无理的或是善良的,不管哪一种她都能应付。就像曾经有几个说自己是央饱饱初中同学的男生,就爱凑上来跟她们产生肢体接触,最后被她狠狠教训了。

年岁因为被人摸了下脸,央饱饱不忍朋友受欺负这才道出实情。原来这帮人初中的时候就爱欺负有口吃的央饱饱,知道她从不喝牛奶是因为家庭贫寒,还故意用牛奶浇在她的头上。

央饱饱胆小怯弱,已然习惯了这般被欺辱。

但是年岁无法忍耐,在知道他们并不是央饱饱朋友的时候,一气之下去灌了一大桶过期的牛奶,找到那几人全部泼到他们身上去。

虽然那次被人拍了视频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但年岁以此唤醒了央饱饱反抗的意识。

当时年岁心情并不好,可还是雷打不动地跑去生科院找付南野玩,为他的每一场篮球赛加油助威。虽然她也是在躲冤家来找麻烦,但后来风平浪静了就惊觉自己太厉害,把那几个男生教训得都不敢来了。

年岁满意地想着,以后谁要欺负付南野,就用这般威力来保护他。

直到今天,两人初心依旧,念念不忘。

付南野在三道海子牵起年岁的手,缓缓拉她入怀,他说:“我当然可以等,等多久,都是可以的。”

即便年岁还积着重重心结,但自木栈桥事件之后便什么都能无惧,她如果再不牵起这个男人的手,那这一生都不会好过了。

年岁和付南野回到保护区已经很晚了,但是淮安还守在门口。

淮安是来传达消息的,说上山种树要注意安全,或者结伴而行。因为野狼救助机构放了一批狼做野化训练,就在山后的那片区域。

这话说了还没超过二十四小时,就出事了。

那日大家例行种树,都隔得比较远。

付南野是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林中闪现出一只狼正拖着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他当即就认出那是从木栈桥救回来的母河狸。

可事情并不只是这样,后方还有道影子在林中闪动,它发出急促的“嗯唧嗯唧”声音。

付南野将指尖放入口中,模仿着年岁的口哨旋律,果然,那道影子当即站了起来,露出大大的脑袋。那就是25号,但它看到付南野的时候又快速跑走了。

25号的方向,是野化训练的狼群区域。

付南野当即往上面跑去,宋清晨恰好看到了,紧跟其后。

如若不是亲眼看见,付南野是不会相信一只啮齿类动物敢和野狼较量。

那只狼初入野外,似乎还有些家畜温顺的影子,母河狸倒在一旁,25号发出凄厉的声音,不停地在反抗野狼的撕咬。

野狼十分敏锐,它感应到来了人类,突然咬住25号的后脚往林中拖。那速度太快了,付南野刚要追上去就被一人拦下,是宋清晨。

宋清晨神情格外严肃,拦住他:“别去,林子中危险。”

付南野当然不会听宋清晨的,心中有一丝慌乱。他盯着野狼逃跑的方向想摆脱宋清晨的阻拦。但是宋清晨的力气格外大,硬是死死拽住了他。

付南野的怒火一瞬间爆发,他揪住宋清晨的衣领,怒吼:“松开!”

25号的叫声逐渐减弱,野狼只要上了那个坡再下去,便是自己的领地。就在那生死存亡之际,一支金羽利箭急速飞出,伴随一道身影飞向山坡之上。

箭是阿丽娜射出的,那道奔赴的身影,便是淮安。

付南野转身便看到急切的年岁,她不停地催促淮安再快些。

淮安奔赴至山坡,看到野狼已被阿丽娜一箭穿喉。他抱起25号的时候,赫然瞧见下面一双双绿意森然的眼睛在瞪着自己。

淮安当即转身就往下跑,狼群直接跃起,可在看到死在山坡上的那只狼时戛然止步,继而仰头嚎叫。

那悲怆之声响彻山林,惊飞鸟群。

母河狸被年岁抱走了,她没来得及检查它,只觉得手中有湿润的黏稠感。

所有人都退到山脚,继而立即往管理站赶。

DEF基金会派来的几位兽医还在,他们当即对两只河狸实施救助。年岁看到母河狸的后背有明显的齿痕,红色的血肉裸露,她紧紧蹙着眉头,心跳得厉害。

“淮安,25号怎么样?”

淮安面对年岁的问话,却不回答,他还保持着抱着25号的姿势,异常沉默。

“我问你话呢。”

淮安依旧不动,年岁这才察觉到什么,硬是掰开他的手。

年岁这才发现那血迹斑斑的后爪缺了两根趾头,她整个人呆滞了,回过神来的时候眼中涌出了泪花和痛意。

她转身就冲付南野和宋清晨怒吼:“你们当时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救25号?你们难道不知道它毫无攻击能力吗?”

淮安开始拉年岁,给阿丽娜使眼色让她把年岁带出救助室。

除了兽医,其他人也都自觉地退了出去。到了外面,才是真正的争吵。

年岁的情绪十分激动,淮安和阿丽娜很清楚25号对于老大的重要性,他们自然站在年岁这边,无声地发出质问。

付南野无法辩解,保持沉默。

但是宋清晨却一改往日温和,和年岁对视而立:“你是指责我做错了吗?”

“你眼睁睁看着25号入了狼口却什么都不做,凭你的本事难道连一只河狸都救不了?”年岁有些哽咽,“你可以做到,但就是不去做。”hhh

宋清晨的眸子透着些许冷漠,回应:“如果当时救它,那就是犯了作为保护者最严重的错误,更是间接摧毁多种生物的生存权利。我们是在破坏自然法则,这是罪。”

“什么法则!什么罪!”年岁突然崩溃了,指向救助室嘶吼着“它从小就跟着我,是我给了它生命,要说法则我就是法则!”

“老大……”淮安心里很难受,开始劝着,“别说了。”

阿丽娜看着年岁在哭,也跟着抹眼泪。

付南野碰了碰年岁的手臂,却被一把甩开,她哭红的眼睛像针一样扎进他的心里。

在场的任何人都无法感受年岁此刻心中的难过,25号就像自己的孩子,这个小孩子现在没了手指,还险些丢了性命。

“宋清晨。”年岁哭中带笑,缓缓抬起头来,“你就是这样自私冷漠,才会失去阿烈。你让阿丽娜没了哥哥,你让所有人都活在痛苦之中,你可有罪?”

尘封的往事与伤疤突然被揭起,众人皆怔。

年岁举着那把锋利嗜血的刀,不仅划破了宋清晨的伤口,也殃及了阿丽娜。她现在像是失去理智一般,往人痛处扎。

阿丽娜缓缓地低下头,转身走了。

宋清晨在听到阿烈的名字时,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眸中丧失了生气,只留下一片没有情感的黑色。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过往悲剧,付南野是唯一一个旁观者。

他对淮安说:“你去看看她。”

淮安就去追阿丽娜。

在年岁说了那句话之后,场面陷入沉寂,她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场争吵,众人皆伤。

宋清晨则独自往山上的方向去,付南野就跟在他的后面,走了很久。

“谢谢。”

付南野先开口。

宋清晨闻声回头,笑了笑:“谢我什么?”

“你没有让我进林子,是为我的安危考虑。”

“是吗?”宋清晨像是在自问自答,抬头看向远方,言语凉薄,“我这么热心肠自己怎么不知道,我不是一个这样的人啊。”

“宋医生。”付南野这样称呼他,带着尊敬与歉意,“希望你能原谅年岁的无心之失,她不是这样子的人,但我知道那话已经伤了你,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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