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残桥的记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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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残桥的记忆

当你决定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那一刻

你的生死就交给他了

年岁高二的那年,失去了父亲。

父亲年之岩涉嫌非法集资,继母到处奔波找关系,后来相关财物被查封冻结,年之岩心梗发作不幸死在了狱中。

那个在商场上赫赫有名的年家,一夜败落。

曾经众多围在年岁身边的好姐妹好闺蜜,再没有跟她说过话,好似做了错事的是她。那些黑暗无光的日子里,是央饱饱的出现,让她走出了阴霾,重新振作起来。

央饱饱因为有口吃,也没有其他朋友,她和年岁算得上有眼缘,哪怕不说什么话,坐在那儿都能坐一天。后来两人一起考入沪城大学,还念了同专业。

人能处到一个好朋友,就十分难得。

年岁什么话都会跟央饱饱说,包括对付南野一见钟情。

大二那年的秋季运动会上,付南野所在的生科院(生命科学学院)和体院互呛起来,因在篮球赛和长跑项目上实力碾压对方,后来两边要打架,是付南野劝住了。

年岁也挤在人群中看热闹,后来爬上了高台,看到一个穿黑色帽衫的男生,他始终侧着脸,不停地在说着些什么。两边和解后,男生终于转过脸来。

年岁无法形容当时看到付南野的心情,就像是尝到了一颗无比香甜的草莓。

她捂住嘴,笑得灿烂:“这是谁啊?好帅。”

底下有热心人回她:“生科院的付南野,就是那个穿白大褂的帅哥。”

前阵子风靡整个沪大朋友圈的白大褂帅哥,原来就是付南野。当时有人在实验室拍了他一张照片,角度找得好,五官又精致,走红也就是瞬间的事情。

当时狂傲不羁型的男生在他们学校已经不流行了,大家都喜欢懂礼貌、清冷又温柔的男孩子。于是年岁很爽快地决定了,她要追付南野!

央饱饱跟她说,追付南野要拿“爱的号码牌”。他们经管院(经济管理学院)就有很多人挑明了要追他,那些女孩子个顶个的漂亮,而且成绩好,还多才多艺。

年岁很认真地想了下,大环境确实很不理想,多才多艺好像谁都有两把刷子,成绩倒是还能提一提。

于是当天晚上熬夜学概率论,学到最后她气到把笔一摔。

“要饭也好,捡垃圾也好,被外星人掳走也好,这概率论我是一天也学不下去了。我来学校是接受高等教育的,不是来证明我是个智障的。”

年岁破罐子破摔,爱咋咋的。

她就算没有才艺成绩也不好,但皮囊不错呀,略微一打扮,装作无意间从付南野面前走过——结果他正眼都没瞧她一下。

这小伙子不错!不为美色所诱惑!一定是个喜欢有趣灵魂的人!

于是年岁心生一计,让央饱饱故意追着自己跑,她一路过关斩将,再一头扎进付南野的怀里。

画面光想想就很美好,事实上也确实发生了这一幕。

付南野被突如其来的一股怪力直接冲倒,两人顺着草坪的高坡滚了下去,年岁被晃得头晕眼花,狼狈地爬起来去扶付南野,这才发现帅哥的脸上多了一道伤痕。

年岁一屁股坐地上了。

付南野捂住火辣的脸颊,也有些蒙,他正要说什么就看见年岁连滚带爬地逃跑了。

年岁后来还大言不惭地说:“得不到就毁掉!”可又偷偷跑去生科院看付南野,“没毁容吧,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两人正式对话挺意外的。

央饱饱当时勤工俭学,在篮球场卖饮料,价格比超市卖的要贵很多,但男生们为了照顾生意倒也大方。年岁给她帮忙的时候,没有想到付南野会在那个球场。

他过来买饮料的时候,年岁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幸好没被认出来。

“扫微信吗?”

付南野问。

这简直是突如其来的惊喜!

“扫!”

年岁当即就把自己的二维码调出来,举到他的面前。

付南野迟疑了一下,估计是在想为什么不是收款二维码,此时身后的同学们在喊他。

年岁迅速通过好友验证,收到了付南野的转账。

就这样,她要到了暗恋之人的微信号。

年岁自此踏上一条“偷窥”之路。

她每天都要翻付南野的朋友圈,虽然他也没发什么,大多是他们系的一些公众号信息。但总有一些关键信息能捕捉,比如付南野爱喝茉莉茶、在南食堂吃饭、在周三和周四的下午打球。

所以年岁就开始喝茉莉茶,改去南食堂吃饭,也会主动在周三周四帮央饱饱去球场卖水。她要疯狂地刷存在感以及创造偶遇的机会,这种热烈又隐晦的喜欢,她做得不亦乐乎。

当一个女孩有喜欢的人,是由内而外地感到快乐。每个人爱的方式不同,所收获的情感也不相同,年岁不知道别人的喜欢是什么样子的,她觉得自己很久没那么愉悦了。

哪怕只是偷偷地看着付南野,洞察他的喜怒哀乐,她就很满足。

年岁在八字没一撇的时候,就已经脑补了很多未来,她会和付南野相恋、恩爱、生孩子,过上神仙美眷的生活。

她甚至把付南野名字的寓意也扒了出来。

山南海北,闲云野鹤,说的一定是他们的生活。

暗恋的滋味,真是千回百转。

付南野在大一新生入校的那天遇到了年岁,他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头发剪短了些,个子又高了,她还是喜欢穿黑色的衣服,百褶裙清凉又漂亮,脖子上挂着一卡通。她应该是交到了好朋友,两人走哪儿都形影不离。

她也一如既往的美好善良,没有被世俗所压垮。

年岁爱唱歌爱跳舞,还很喜欢小动物。南食堂的那些流浪猫哪一只不被她喂得白白胖胖的,蹿树都下不来的那种。

她似乎对谁都是笑脸盈盈,没有脾气。

但付南野见过年岁坚守底线的样子,她拦着那些造谣的人毫不退缩:“我爸爸没有杀人,给我立马道歉。还有,你凭什么取笑我的朋友?你这种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的人,连看她一眼都不配。”

她是很特别的存在。

如此骄傲的小姑娘,不知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付南野很难找到合适的机会跟她说话,怕她不喜欢自己的性格、样貌、专业或者是一切让她讨厌的存在因素。

等待让他逐渐失了耐心。

所以当付南野看到年岁远远朝自己跑过来的时候,心跳陡然漏了一拍,鬼使神差地,他伸出双手接住了她。这是难得的亲密接触,付南野多希望那草坡再长点,再高点。

想抱她,是他在无数个夜晚梦寐以求的事情。

但是年岁似乎不太喜欢他,要不然也不会连声对不起都忘了说。

付南野回到寝室,孤独落寞地给伤口擦药。他盯着镜子照了许久,问室友:“我是不是长得不太行?”

室友在埋头吃泡面,听到这话将叉子一扔:“自知之明过了头,总觉得自己不行。你这个沪大校草都不行,谁行?”

行不行,都得年岁看了才行。

付南野在生科院见着了年岁,她跟一个剃着寸头的男生说:“学长你这个发型真的太帅了……”

那股醋意和不甘促使付南野立刻付诸行动,去剪了个同款发型。

这样缓慢而又熬人的暗恋,让付南野很是不爽。后来他大致摸到了年岁帮朋友卖水的时间规律,基本在周三和周四,他就按时去球场打球,终于等到了她。

刚开始并不敢贸然上前,付南野的队友也总爱去跟年岁搭话。

队友跟大家说:“我已经打听到了,一个叫年岁,一个叫央饱饱,经管院的,全都单身。尤其那个叫年岁的,很可爱。”

队友讲自己买水的经过,他问央饱饱零头能不能抹掉,央饱饱说着:“不,不,不。”

年岁大手一挥:“她说不要了。”

队友拎着水要走,央饱饱拦住他,急忙说着:“不,不行!”

“嗨呀!这是我兄弟!兄弟你且去下次再来啊!”年岁把央饱饱拉回去,声音不大不小,“这是老顾客,而且他有钱,我们要放长线钓大鱼。”

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付南野觉得自己称得上是一条大鱼,他就去了。

如果你想让某个人记住你,就要有一个让她能牢牢记住的点,不能更改且要反复提醒。

付南野买走了年岁的所有茉莉茶,付款的时候年岁直接把自己的微信二维码亮出来了,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他不动声色地加上去,转了账就走了。

当天晚上他就开始翻年岁的朋友圈,看看她是否将自己屏蔽或者拉黑。

在看到那些可爱小动物的照片时,付南野松了口气。年岁真的很喜欢小动物,她总爱转发一些小猫、小狗、小仓鼠的照片,就连头像都是一只小奶狗叼着花。

那样多姿多彩的生活感染了他,他试着开始发朋友圈,但每次都是固定的东西,意在年岁刷朋友圈的时候会锁定她的思维,于无形之中让其了解自己的喜好。

付南野步步为营,只为能得到她的一个目光。

两人关系更进一步,是在电影院中。

当时影片已经开始播放了,付南野独自坐在中间区域。

有人从面前弯腰穿过时绊到了他的鞋子,付南野都没反应过来对方就扑到自己身上,不偏不倚,就坐在了他腿上。

“对不起、对不起!”

竟是年岁的声音。

付南野下意识伸手扶住她的腰,喉结滚了滚,忘了回话。

年岁起身的时候手掌微微按着他的胸口,这一借力没起来反倒又坐了下去。

“嘶!”

年岁发出一声痛呼,付南野这才发现他衣服的拉链把她的头发给钩住了。

“别动,我来。”

“轻点,有点疼。”

“嗯。”

在黑暗的影院中,两人的对话隐隐透露着怪异。后面的观众看到凸起来的影子有些不耐烦:“谈恋爱能不能回家谈?这里是电影院!”

“前面挡住屏幕了!”

“……”

年岁扯下头发后也不好意思再往里头走了,直接坐到了付南野旁边的空位上。

她揉着脑袋问他:“这里没人吧?”

付南野的声音很低,说着:“没有。”

“那我就坐这儿了,不然影响大家看电影。”年岁靠着他也很小声地说着,随后掏出手机发了语音,“饱饱,我好像找错位置了,我在付……附近就座。”

就这样,两人坐在了一起。

那天的电影不知讲了什么,付南野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身侧,年岁的任何动静都能牵住他的心。此次机会难得,再不把握就要失去了。

“你……”

“你……”

两人同时开了口,年岁甜甜一笑,捂住嘴唇,小声说着:“你是沪大生科院的对不对?”

付南野点点头,抿唇:“你是经管院的?”

“你好,我叫年岁。”

“我叫付南野。”

虽然不知道那场电影讲了什么,但是付南野却觉得那是有生以来最好看的电影。

年岁对自己勇敢迈出的那步从未后悔,因为喜欢,会让双方都变得无比强大。

后来两人加入同一个社团。

严格说起来,是付南野先加入的,一个保护野生动物的社团。年岁为了创造更多与他相处的机会,也就入了团。

他们的世界就此被打开了一片广阔的天地,所学习所观测的鸟类、蹄类、灵长类等野生动物,都十分有趣且有意义。

年岁和付南野成了组员,总会一同出去作业,他们还在湿地救了只花蝴蝶。那可是两人共同救下的小生物,年岁想了很久,给它起了名字。

“年,南,要不就叫‘呢喃’,小呢喃。”

“好听。”

小呢喃被两人细心地呵护着,直到恢复了健康状态准备要放飞,却在假期被年岁带回家时,不小心被她弟弟年初衍给拍死了。

年初衍又是继母所生的弟弟,可想而知她内心有多气愤。

这完全就是噩耗,年岁哭着给付南野打了很久的电话。

“小呢喃是含恨而死的,它一定会回来报仇,它怎么那么可怜啊。我那个没人性的弟弟还把它扔进垃圾桶了,说粘了一手灰……”

“别哭了,岁岁,小呢喃会想你的,小呢喃一定会在天上保佑你。”

这些幼稚的话从付南野口中说出来完全不违和,也就是在这个阶段,他开始喊年岁为岁岁,两人的关系慢慢地贴近。

付南野为了让年岁开心,还带她去游乐园玩。

在坐摩天轮的时候给她送了一个亮闪闪的蝴蝶发冠,他说:“可爱,像小呢喃。”

年岁感动得不行,眼泪被笑意代替。

他们当时是朋友,却做了很多超过朋友情谊的事情。付南野会给她买彩色棉花糖,咬她吃了一半的烤肠,还会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那些细微的举动,是心照不宣的欢喜和爱恋。

年岁将这一切看得很重要,因为她认为,当你决定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那一刻,你的生死就交给他了。

在遥远的未来,两人一定是紧紧握住对方的手。

任何情况下,都绝不松开。

而未来的现在。

年岁看着藤蔓断裂的瞬间,觉得一切都该尘埃落定。

可付南野真的没有放手,他依旧抓住了年岁,迫使她松开了抱住河狸的那只手,河狸当即坠下,掉入奔腾的河流中。

年岁借助付南野的力量上了木栈桥,却因为藤蔓的断裂,导致脚下的木板被抽离。两人开始往另一个桥头跑去,身后传来巨响,那响声追着他们的脚步,急促又激烈。

等他们安全下了桥之后,回过头来,桥的中间已经完全空了,就剩两侧的绳索摇摇欲坠,也许过不了多久,这桥就会彻底瓦解。

付南野还紧紧牵着年岁的手,随即将她拥入怀中。

他说:“有我在,你就不会死。”

年岁的手心现在还打着战,刚才的生死一幕,稍不留神大家都很危险。回味过来的年岁很是悲愤,显然付南野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里。

她挣脱开付南野的怀抱,质问他:“你要是有个什么意外,我怎么跟你家里交代!”

付南野盯着她,眼底升起血色,字字铿锵:“如果你有意外,谁跟我交代?”

“可是我们已经分手了!”

“那又怎样,还能妨碍我继续爱你?”

“付南野!”

“趁你现在还有凶我的力气,不如下去看看他们。”

付南野口中的他们,是指赶来的淮安和阿丽娜。

淮安发现桥上端倪之后当即跳入水中,水位只到腰间部分,他和阿丽娜在下游的方向一前一后拦截,那只掉下去的河狸顺着水流而下。

阿丽娜并没有拦住,反而自己险些被冲走。

淮安在冰冷的河水中来回扑腾,呛了好几口水,终是将那昏厥的河狸给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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