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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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之后没过多久,我哥哥来到了巴尔的摩,帮我联系了干预治疗。我顺利地离了婚,最后找到了一份工作,搬出了那座城市,开始偶尔出去参加相亲活动,但始终无法进入一段认真的关系。直到我真正理解和接受了自己,我的人生轨迹才开始止跌上扬。我已经可以构建出我做决定的链条:即便我做出了愚蠢的选择,我也可以给出解释。我可以说,我之所以做了x,是因为y。

时隔多年,我仍然在想着她。她叫杰奎琳。我一直思考她的事,思考她为什么会变成那样,思考她拉杆箱里的东西,思考她此时此刻在做些什么。每一次,我都会得到同样的结论:她大概是已经死了吧。那天她对我说话的方式、她仔细解释她的要求时的样子——我肯定不是第一个被她提出那种要求的人。我可以肯定,我不是第一个。那样的决定自然也会带来相应的结果。输入x,得到y。谁能做到一次又一次在汽车旅馆里跟男人约会,每次都要求对方殴打自己,却又每次都能平安生还呢?

谁知道呢。也许你可以。

咬人

艾莉喜欢咬人。她上学前班的时候咬过其他小朋友,咬过表兄弟姐妹,咬过妈妈。她四岁时,每周两次去看专科医生,“解决”她咬人的问题。在医生那里,艾莉让两个娃娃相互咬,然后让它们交流咬人和被咬的感受。(“疼。”其中一个说。“对不起。”另一个说。“我很难过。”第一个又说。“我很开心。”另一个说,“不过……还是对不起。”)她努力想出了一个可以用来替代“咬人”这件事的清单,比如举手求助,或者深呼吸数到十。在医生的建议下,艾莉的父母在女儿的卧室门上贴了一张表格。每天只要艾莉一次都没咬人,妈妈就会在表格上贴一颗金色的小星星。

但艾莉就是喜欢咬人,她喜欢咬人远远胜过喜欢小星星。于是她继续咬人,满怀喜悦地咬,勇猛迅疾地咬。直到有一天,学前班放学,班上的漂亮小姑娘凯蒂·戴维斯指着艾莉,大声地对她爸爸“耳语”道:“那个就是艾莉。谁都不喜欢她。她咬人。”艾莉感觉羞惭至极,接下来二十年里再也没咬过人。

* * *

长大成人后,主动出击、四处咬人的日子已经过去,但艾莉仍然沉醉于在办公室里尾随同事、忽然咬他们一口的幻想。比如,她会想象自己悄悄钻进文印室,托马斯·韦迪康正在全神贯注整理文件,全然没有注意到艾莉已经四肢着地爬到了他身后。“艾莉,你干嘛呢?”他会说。伴随着托马斯·韦迪康的尖叫,艾莉的尖牙已经扎进了他胖嘟嘟、毛茸茸的小腿。

外人的羞辱虽然让艾莉放弃了咬人,却无法让她忘记咬人的快乐。有一次,她蹑手蹑脚地来到罗比·凯特里克身后,而后者正在玩具桌边乐呵呵地搭积木。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正常、安静、无聊。艾莉垫步进身,吭哧一口。罗比·凯特里克像一个小宝宝那样失声大哭,所有人都大叫着四处乱窜。从此以后,艾莉就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了,而是一个游荡在学前班教室里的野兽,所到之处尽是混乱与毁灭。

小孩子与成年人之间的区别在于,成年人能够理解自己的行为会产生的后果。作为一个成年人,艾莉明白,如果她想要有钱付房租、交医保,就不能在上班时间到处咬人。因此,艾莉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再动过咬同事的念头——直到她的办公室经理午餐时心脏病突发,在所有人面前一命呜呼,而事后人力资源代理公司选择派科里·艾伦接替他的工作。

竟然是科里·艾伦!听到这个消息,艾莉的同事们议论纷纷:中介的人脑子里在想什么,竟然派他过来?绿眼睛、金头发、粉脸蛋的科里·艾伦根本跟办公室格格不入。他就像个半人半羊的森林之神,阳光普照的原野才是他的家,裸体仙女环绕、整日寻欢作乐才是适合他的生活。就像会计部的米歇尔说的那样,科里·艾伦给人的印象就是:他随时都可能决定辞去办公室经理的职务,跑去树上生活。原本就在职场上不合群的艾莉时常听到同事们小声嘀咕,谈论办公室里的其他女同事都多么想跟科里·艾伦睡觉。科里·艾伦虽然性情古怪,但相貌英俊。

艾莉不想跟科里·艾伦睡觉。她想咬他。

她是周一早上晨会前,看科里·艾伦往一个大盘子上放釉面甜甜圈的时候发现这一点的。他把甜甜圈摆好之后,转过身看到她正在看他,冲她挤了一下眼。“怎么了,艾莉,你看着好像有点饿?”他坏笑着说。

艾莉并不是在打量科里·艾伦,他那句充满暗示意味的话完全是自作多情。艾莉甚至没有注意那些甜甜圈。但是她突然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象,如果能咬住科里·艾伦脖子上柔软的部位,会是一种什么感觉。科里·艾伦会痛苦地尖叫着跪在地上,脸上的优越感一瞬间荡然无存。他会虚弱无力地拍着艾莉,嚷嚷着:“不,艾莉!停下!拜托你!你干什么呢?”但艾莉一声不吭,因为她嘴里全是科里·艾伦那滋味鲜美的肉。也不一定要咬脖子。咬什么位置她不挑。她可以咬科里·艾伦的手,或者脸,或者胳膊肘,甚至屁股也行。每个部位都有不同的滋味、不同的口感;骨头、脂肪和表皮的配比也不相同。每个部位都有其独特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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