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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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馀照含情

  1.

  连虞照自己都没想过,除夕这一晚,会很烟火气地和宁孝庾两个人相守度过。

  市区里彻底禁了烟火,以前在江滨还有零点倒计时和盛大烟火,可因为连续几年出现踩踏事故,也只剩下LED屏上的倒计时,连仅剩的仪式感都没有了。

  电视机里放着春节联欢晚会,权当背景音,她躺在沙发上刷微博,看到网友们都在抱怨今年的江滨跨年真是扫兴,除了LED屏什么都没有。

  海市公安官博出了声明,表示一切为了安全。

  底下的评论都在喊自己冻个半死,除夕过了个寂寞。

  总归自己没有冒着寒风出去赶时髦,虞照幸灾乐祸,给评论区的「冻成狗」之类的发言挨个点赞。

  又翻了翻各大官网的拍卖公告,四季、伊莱温等大型拍卖行都即将在三月份开始春拍,她忖了忖,也不知能不能再碰上另一件「红山玉器」。

  她撂下手机,又跑去厨房外,透过玻璃隔断,看到男人站在煮锅前朦胧的身影,颇是感慨,于是进去抱怨:“怎么还没煮好?”

  饺子不多,是她手把手教他亲手包的,她急不可耐,凑到锅边要掀盖儿。

  宁孝庾连忙展臂拦住:“小心蒸汽。”

  她抱着他一条手臂,眼巴巴地缩在后头看,他只得慢慢掀起锅盖,刚好饺子浮起来。

  “可以了!”她抬起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宁孝庾失笑,摇摇头,无奈道:“托你的福,第一次过年吃饺子。”

  南方人在除夕压根儿没有吃饺子的习俗,只不过虞照之前和北方人混在一起三年,逢年过节都是饺子,也跟着动手包过,到了宁孝庾这里,就成了彻头彻尾的理论派,只知道指指点点。

  两人合力,打仗似的包了点饺子,煮熟了盛出来一看,还挺像模像样。

  餐桌上的年夜饭是从本帮菜饭店叫的,早在零点前就经历过一轮风卷残云。

  如今端上来饺子,又很快被虞照洗劫一空。

  荠菜鲜肉馅儿的饺子,在宁孝庾看来,和他打小吃惯了的菜肉大馄饨没什么区别,顶多是没汤而已。

  不过,她开心就好。

  虞照吃饱喝足,跟着宁孝庾收拾碗筷,小尾巴一样从餐厅到厨房跑来跑去。

  “不是有钟点工吗?”她撑得难受,又有些困了,趴在他背上看他洗洗涮涮。

  “现在家里有你。”

  虞照皱了眉,把下巴搭在他肩上:“想什么呢?我才不要给你当钟点工。”

  男人喉咙里震响轻笑,因着亲昵交叠的姿势,很清晰地传入耳中。

  他关了水龙头,没回头,平静地解释道:“家里有你,所以就不想别人过来了。”

  虞照默了一瞬,掩饰哽住的呼吸,接着若无其事地搂住他的腰:“你这么喜欢我呀?”

  “你才知道?”

  “那你如果早就喜欢我了,之前为什么要吊着我?”

  宁孝庾擦了擦手,转过身来抱住她,垂眸注视那双清透而明亮的眼。

  “不是吊着,”他说,“我只是在花时间去判断。”

  虞照没来由地心虚,问:“判断什么?”

  宁孝庾沉默片刻。

  “斯嘉丽对阿希礼一见钟情,是因为爱吗?”

  虞照怔了怔,试图回忆起《飘》讲述的故事,却无论如何记不起斯嘉丽如何对阿希礼一见钟情。

  宁孝庾哂然一笑,给出答案:“恐怕不是。”

  她皱了下眉,想反驳,无奈幼时读书不求甚解,只看个热闹,虽记得《飘》大体讲了个什么故事,细节却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像书里说的那样,斯嘉丽见阿希礼第一面,就给对方套上了自己梦想中的衣服,也不管对方合不合适,然后她一厢情愿爱上了那件衣服。可悲的是,并不是衣服下面那个人。”

  见小丫头露出想要争辩的神情,他安抚地吻了吻她眉心,才继续说下去。

  “你今年才二十一岁,阿照。我没办法轻易就相信,你短时间内爱上的是我这个人,而不是你给我套上的那件衣服。”

  “在我眼里,艺术是虚无的,其实爱也是一样。”

  “所以我才会事先就和你说明,等那个展结束,或许你会意识到真实的我和你想象中完全不同。所以当时你离开,我没有挽留。因为我很清楚,那一刻,我其实没有能力左右你的选择。”

  “在爱面前,我一样有怯懦和自卑。我终究也只是个人而已。所以,阿照,你永远不必像任何人一样将我神化。”

  “我给你打电话,请求见面,就意味着我认了输。是我放不下你。而你手里将攥着我赋予的所有伤害的权力。”

  他极温柔地以拇指摩挲着她的侧脸,低声说:“是你不明白,对我而言,其实一直以来,你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

  虞照怔怔地仰面看他。

  最初的最初,她不过奢望他回应一二,到后来,又得寸进尺地妄想可以两情相悦。可唯独没有料到的是,他给她的,会远超过想象。

  甚至贵重得受之有愧。

  还讲什么高高在上,单是此时此夜,就足够她溃不成军。

  2.

  除夕一过,宁孝庾又开始开没完没了的视频会议,先是在家撑了两天,挨不住魏桑苦口婆心,终于劝得老板肯从温柔乡里出来,到公司正经上班。

  为了赶日程,早就有先头部队飞去了阿勒山去做落地工作。

  宁孝庾这边虽是远程遥控,仍逃不过出差的命运。魏桑三天两头提醒他出发在即,是希望他能尽快做好「分离」的准备,不至于让上次一去杭城不回的悲剧重演。

  虞照也没闲着,出去找店面修了手机屏幕,拿回自己的手机,才敢放心地继续骚扰老A,让他别装死,赶快出来。

  这次老A倒是没像之前一样装死,很快回复了。

  老A:“我没和你说清楚吗?他的事儿我真管不了……”

  阿照:“你说什么了?”

  老A:【?】;

  阿照:“前几天我手机坏了,今天才修好,你给我发消息了?”

  老A:“爷累了。”

  虞照拧着眉,干脆一个语音电话拨了过去。

  “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老A听出她是真急了,也不像之前一样带着情绪回话,尽量轻描淡写地揭过自己被「反杀」威胁的丢脸事迹,末了苦口婆心地劝她:“收手吧。”

  挂断语音电话后,虞照盯着新换的手机屏幕,半天没动。

  胸口有一股火无处发泄,逼得她眼眶通红,手指在联系人列表划了几圈,最终停在「射击场程昱」这个名字上。

  两秒后,她拨了过去。

  “哥,我是阿照,过年好。”顿了顿,她问,“你那儿现在能打飞碟靶吗?”

  在海市,大多数娱乐场所是不存在「过年休假」这个说法的。

  果不其然,程昱接到虞照的电话,立刻表示这里一直营业,问她什么时候过来玩。

  当天下午,虞照就出现在龙腾射击场。

  过年期间,射击场人也少,程昱特意出来接她,见她打算办卡常驻,简直是喜上眉梢。

  “你拿着卡就得了,不用充钱,请你打几回飞碟靶那不简单嘛。”

  虞照没干,笑眯眯地道:“占着你的场地就算了,子弹不要钱啊?”

  程昱佯作不悦,按着虞照的手腕不让她拿钱夹,用眼神示意柜台的人办卡充值。小丫头使了个巧劲儿脱出手来,喊道:“身份证!”

  程昱忘了这茬儿,连忙收回手,虞照打开钱包拿出身份证,又去抽银行卡,跟着却微微一愕。

  卡槽里赫然只装着一张运通黑金的副卡。

  是之前宁孝庾要送她却没送出去的那张无疑。

  碍于程昱想要强行请客带来的压力,她只迟疑两秒,递出身份证的工夫,银行卡也跟着递出去了。

  一时间,程昱和柜台的人都静了音。

  柜台的人举着卡,看看老板,又看看小丫头,不知该不该刷。

  毕竟对于运通黑金卡持有者来说,打个枪办个卡的钱真的就是九牛一毛。

  因此程昱没再说什么,默认了请客失败。

  等进了射击场,程昱才抬手撞了下小丫头肩膀,疼得她「哎哟」一声,偏头瞪他。

  “干吗?”

  程昱问:“你刚刚那张卡是怎么回事?”就差没把「哪儿坑蒙拐骗来的」写脸上了。

  “啊,那个啊……”虞照神情恹恹的,像是不太想聊这个,兀自拿了枪,走去一号站位。

  抛靶机还在准备中,她垂着脸上子弹,知道程昱在后头看着自己,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回过头。

  “之前我不是说我在追宁孝庾嘛。”

  程昱挑了下眉:“追到了?”

  “嗯。”

  “他给的卡?”

  虞照面无表情地点头。

  程昱摸着下巴道:“稀罕事儿。一般宁孝庾那种人,不至于砸钱才能谈成恋爱吧?”

  虞照揣测了一下宁孝庾暗地里往她钱包里塞卡的本意,解释道:“我家出了点事儿,账户被封了,我现在没钱。”

  可能是因为这个?

  但也不至于把她钱夹里别的银行卡都收走吧?

  那里头还有费以丞名下的卡,是暂时给她渡过难关用的。

  “他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把别的卡拿走了,留下这张副卡,哥,你觉得奇怪吗?”

  程昱哑然。

  一个是他的尊贵顶级VIP客户,一个是他挺聊得来的妹子,这两人的感情纠纷,他也不好多嘴。

  可是,对虞照来说,亲密关系里的分寸拿捏,她全无经验,本能地觉得有点不是滋味,再加上她刚从老A那里得知自己已经暴露,有点缓不过劲来,感觉像被彻底拿捏住了似的。

  又是这样。

  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安排好了,剩她一个蒙在鼓里。

  程昱见她脸色不好,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幸好抛靶机准备就绪,程昱干脆地往后退了两步。

  “打枪吧。”他说,“打几轮,心里舒服点儿。”

  虞照勉强扯唇笑了笑,朝教练示意开始。

  耳边传来「开始」,她即刻进入状态,看靶,起枪,扣扳机。

  「砰」一声,远处飘起了红色的烟雾。接着是第二枪,橙色的烟雾。

  一轮过后,枪枪到靶,无一错漏。

  虞照卸下肩上的枪,因太久不碰而感到手指发麻,像是陷入沉思一般,立在原地,良久都没有动。

  程昱在不远处等了片刻,到底担心,走上前去,才要开口,却见虞照抬起脸,眼睛已经恢复了清透的光彩。

  “哥,我知道怎么做了。”

  程昱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虞照搁下枪,摘了耳机,快步往外走,走到靶场出口,回身朝程昱摆了摆手,而后继续转头向前。

  如果她生出怀疑、不安,最直接的处理方法,就是当面问他。

  因为他给了她足够的底气,让她这样去相信。

  3.

  金融中心双子大楼在整个CBD都是醒目的地标式建筑,门庭装潢现代而高贵,带着不近人情的生冷。

  虞照来得匆忙,忘记和宁孝庾打招呼,到了前台登记时,才傻了眼。

  首先,她不记得宁孝庾具体的公司名字,在前台小姐的注视下,拿手机查了查宁孝庾的百科,才勉强写上。之后就是来访目的,她不知道怎么填,干脆空着没写。

  饶是如此,大堂的保安还是比较友善地帮忙刷卡通行,目送她进了电梯。

  电梯停在三十层,虞照站在安宁资本招牌前头,忖了忖,没去找前台,先给宁孝庾打了个电话,偏偏没打通。

  无奈,她只好硬着头皮上去,前台听说是要见宁孝庾,带着狐疑的目光盯着人询问了一通后,虞照就被打发去会客室坐着了。

  前台大约也是怕有什么桃色绯闻找上门来,害自己失职,虞照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拨了内线电话到宁孝庾的办公室,说有位姓虞的小姐过来,您方便见吗?

  那头静了两秒,前台险些以为自己犯了错,谁知宁孝庾接下来就说道:“你带人进我办公室……算了,我过去吧,她现在在哪儿?”

  宁先生亲自出来接人,待遇前所未有。

  而且那位姓虞的小姐,不会就是传说中和宁先生一展定情的虞照吧?

  虽然衣品不怎么样,穿得很学生气,但架不住那张脸蛋惑人。

  果然,不管什么样谪仙似的男人,看女人不还是看年轻漂亮。

  前台挂断电话后,八卦之心乱跳得飞起,立刻就在几个女同事的群里宣传自己刚刚经历的魔幻事件。

  绯闻女主角虞照,此刻正在会客室里为一会儿的对峙打腹稿。

  她要是问了关于老A的事,就等于承认调查过宁孝庾。

  在宁孝庾早就知情的已知条件下,她要不要坦白自己调查他的目的?

  或者……仍然要含糊其词,蒙混过关?

  还有,在这件事上,宁孝庾为什么从来没问过她呢?

  明明是她理亏,他居然不来抓住把柄。

  为什么?

  电话嗡嗡振动,未知来电的字样,让她按下接通的动作变得迟疑。

  莫名地,她脑子里冒出一个近乎荒诞的猜想。

  在接通的刹那间,猜想被证实。

  “阿照。是爸爸,你别说话,先听我说。”

  久违的声音,令她合紧后槽牙,太阳穴突突直跳,好一会儿没能开口。

  “我找了人帮你办出境手续,很快的,你一定要听安排,不要任性……”

  她比想象中平静,问:“去哪儿?”

  “瑞士,你不要担心钱的事情,我这边也有户头,拿了居住身份,你可以过来留学,这边学艺术管理环境也更好……”

  虞照打断他:“我不会走的。”

  “阿照!”

  那头的人显然急了,情绪失控了一刹,又很快放缓口气试图劝说。

  “我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回去的,至于你,你留在那边一分钱都没有!你想没想过以后要怎么生活?”

  “我可以自己……”

  “别说孩子话!你学艺术管理一年学费多少?你自己赚得到吗?我留在那边的钱根本不够冲抵罚没金,只要你一天是我女儿,你户头上未来赚的所有钱都要给银行还债,你甘心吗阿照?我知道我不好,我对不起你,但这次只要你能顺利出国,我们父女俩以后就好好的,行吗?”

  虞照脑子乱成一锅粥,动了动唇,想问沈思两个字,却因接下来的话而滞住呼吸。

  “还有一点,你千万记住了……有一个叫宁仁政的人,就是他害得我这次倾家荡产!万一有什么和他有关的人过来接触你,别信他们。他们正派人在国外四处找我,如果找到你头上,你千万不要信他们说的话,一个字都别信。阿照,保护好自己,帮忙办出国的人马上会联系你,我这里情况不方便,过几天再打给你……我说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吗?”

  原以为虞瑾明是个大难临头只知道抛妻弃女的人,直到这通电话,才让虞照意识到。

  她的父亲,尽管自私、虚伪,却不是全无良知,至少,他心心念念记挂着她的以后。

  这和虞照所认为的虞瑾明不一样,以至于极度混乱中,除了机械地说出「知道了」三个字,再没有力气开口。

  电话挂断了。

  虞照僵硬地坐在沙发上,维持着手机放在耳边的姿势,好半天,才缓慢地将电话拿下来。

  会客室的门就在这时候被推开。

  男人白衫黑裤,身材修长,一手插在裤袋,另一只手撑着门,歪着头朝她淡笑。

  “没接着你电话,后来给你回了好几通,怎么都是通话中?”

  虞照面色如纸,张了张口,连自己都没发现,声音哑得说不出话。

  她这样反常,宁孝庾怎会毫无察觉,缓步行到沙发旁,手落在她肩头,隔着厚重的大衣,却能感觉到她在微微颤抖。

  “阿照?”他有点着急地问,“你怎么了?”

  虞照下意识地仰起头,用近乎研判的视线观察他的表情。

  他的眉心凑在一处,很浅的川字纹,是很紧张她的样子。

  多像是真的。

  虞照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想起自己匆忙找过来的目的,终于还是深吸一口气,问道:“老A这个人,你知道吗?”

  4.

  宁孝庾仍是那副冷静的表情,无懈可击,这让虞照没来由地觉得心惊——好像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可以如此不动声色。

  片刻后,他放低了声音,是很温柔的样子。

  “这里沙发不舒服,也没有吃的,我怕你饿,去我办公室说,好不好?”

  虞照起身,被他牵住手,经过走廊,不免遭受到大众视线的洗礼。

  那些好坏参半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或许几分钟后,就会在各大聊天群里掀起议论的浪潮。

  关起门来,虞照才觉得松了口气。

  她顺从地被按着肩膀,坐到那张无比舒适的真皮沙发上,男人半蹲在她膝前,握着她的手问:“饿吗?要不要吃点什么?”

  虞照摇了摇头。

  她罕见地保持沉默,宁孝庾终于意识到,或许情况比他想象的要严重。

  “为了问老A的事情还特意过来一趟?”他起身,在她对面坐下,“在家里也可以随时问我,我其实没想过刻意瞒着你。”

  虞照扭过头,定定地看了他好半天,才涩然道:“到现在你还在撒谎。”

  或是一天工作下来,身心疲惫,他的耐心也终于到了某个临界点,面对她扣下来的这顶帽子,没忍住,扯出一丝冷笑来。

  “撒谎——你对我就没有吗?”

  她显然被他反将一军打蒙了,徒劳地动了动唇,瞪大眼睛,眼眶即刻泛了红。

  宁孝庾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何必跟这么个呆头呆脑的计较对错?

  他长腿迈过中央的矮几,在她身侧坐下,展臂将她搂在怀里,手抚着她后颈,一下下地顺毛,怕她再掉泪。

  好在,她忙着发蒙,没挣扎。

  他放软了口气在她耳边解释:“阿照,你不能只对我双重标准。明明是你先找人来跟我,我只是想当成什么都没发生,值得你这样过来兴师问罪吗?”

  虞照惊异于自己说话的冷静:“所以,你不问我为什么找人查你,是因为你本来就知道,还是因为你根本不关心?”

  这是道送命题。

  若说知道,那他就连对她的感情都显得居心叵测;若说不关心,就等于变相承认了不爱她。

  宁孝庾失语的工夫,小丫头双手抵着他胸膛,从他怀抱里出来,用极其冷静的目光盯着他看,是非讨要真相不可的架势。

  这还是头一次,宁孝庾有被人逼上梁山的感觉。

  “好,我招了。”他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我不想把这件事摆到台面上来,也是怕你会多想,还不如装傻,当什么都不知道。”

  听到这里,虞照怔怔地摇了摇头。

  “不是这样的。”她放轻了语气,很艰难地开口问道,“你真的,不知道我一开始为了什么才往你跟前凑吗?”

  什么斯嘉丽与阿希礼,都是骗人的。

  他最初的犹豫,根本不是害怕她年纪小心血来潮,而是因为一早就知道她居心不轨。

  想通这一点,她面上的血色几乎褪尽。

  “我刚刚接到爸爸打给我的电话。”

  虞照艰难地闭了一下眼睛,片刻后,她才继续说下去:“他说,他这次出事,是被一个叫宁仁政的人整了。”

  这一句话,终于成功地令眼前的男人变了脸色。

  有好半天,宁孝庾都维持着环抱住她的姿势,没能动作,甚至不能够开口说任何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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