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第二章

　　（1） 阿香姐

　　“黄记”是老字号，在西港本地人中，提到黄记糖水没有人不知道的。位于城基路上的「黄记」不光供应糖水，还有肠粉、炒粉、煎芋饼等吃食，附近无论是学生还是打工的人，常常来一碗冰镇陈皮绿豆汤或者红豆沙配一盘炒粉，就可以简单解决一顿。黄阿香是一个特别瘦小的女人，细拎拎的骨架，身上就像是洗衣板，全身硬梆梆。她总是穿一身府绸的妈仔衫，头发在后面挽了一个髻，一丝不乱的。黄阿香独身一人，别人都叫她阿香姐。阿香姐原来是有男人的，是个潮州佬，自己做一些小生意，后来不知怎么和阿香姐认识了，看中了阿香姐家祖传下来的黄记招牌，在阿香姐快满三十岁时娶了她。无奈阿香姐婚后若干年都无所出，潮州佬偷偷在外面养了一个来西港打工的北妹，肚子显怀了阿香姐才知道这件事。阿香姐去找那个北妹理论，潮州佬闻讯赶来，用手隔挡住阿香姐，护住身后的北妹。这一幕在阿香姐看来无疑是锥心之刺，她的脸急剧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尖利而古怪的喊叫，低着头向两个贱人撞了过去。北妹有潮佬护住，阿香姐一头撞在男人身上，潮洲佬将阿香姐掀翻在地，骂她“死鸡婆！”瞪着眼睛，带着北妹扬长而走。阿香姐气疯了。她跌坐在地上歇斯底里，口无遮拦地飙出一串串脏话，直骂得挖心掏肺，沙起雷行，却无法将哽在她喉咙深处的一团不明物吐出来。要说阿香姐最恨的，还是自己的肚皮不争气，离婚后也绝了再找男人的心，就像歌词里唱的，“从此收起真心谁都不给！”街坊都来开解她，有人劝她再找一个男人，气死潮州佬；也有人劝她领养一个孩子，以后晚年有靠，她们家「黄记」也能一代一代延续下去；还有人劝她信基督，基督永远不会背弃他的信徒……阿香姐已经冷静了下来，她把这些劝告一一听进了心里，再找男人这种事。

　　她想都不会再想，倒是跟着别人去教堂做了一次礼拜。教堂藏在西港的街巷里面，那里叫五门巷。教堂的楼牌是下宽上窄的云纹形状，云纹最上方竖着一个十字架。楼牌下面被围墙圈住，灰墙黑门，门半掩着，维持着一种可望可…

　　「黄记」是老字号，在西港本地人中，提到黄记糖水没有人不知道的。

　　位于城基路上的「黄记」不光供应糖水，还有肠粉、炒粉、煎芋饼等吃食，附近无论是学生还是打工的人，常常来一碗冰镇陈皮绿豆汤或者红豆沙配一盘炒粉，就可以简单解决一顿。

　　黄阿香是一个特别瘦小的女人，细拎拎的骨架，身上就像是洗衣板，全身硬梆梆。她总是穿一身府绸的妈仔衫，头发在后面挽了一个髻，一丝不乱的。

　　黄阿香独身一人，别人都叫她阿香姐。

　　阿香姐原来是有男人的，是个潮州佬，自己做一些小生意，后来不知怎么和阿香姐认识了，看中了阿香姐家祖传下来的黄记招牌，在阿香姐快满三十岁时娶了她。

　　无奈阿香姐婚后若干年都无所出，潮州佬偷偷在外面养了一个来西港打工的北妹，肚子显怀了阿香姐才知道这件事。

　　阿香姐去找那个北妹理论，潮州佬闻讯赶来，用手隔挡住阿香姐，护住身后的北妹。这一幕在阿香姐看来无疑是锥心之刺，她的脸急剧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尖利而古怪的喊叫，低着头向两个贱人撞了过去。

　　北妹有潮佬护住，阿香姐一头撞在男人身上，潮洲佬将阿香姐掀翻在地，骂她“死鸡婆！”瞪着眼睛，带着北妹扬长而走。

　　阿香姐气疯了。她跌坐在地上歇斯底里，口无遮拦地飙出一串串脏话，直骂得挖心掏肺，沙起雷行，却无法将哽在她喉咙深处的一团不明物吐出来。

　　要说阿香姐最恨的，还是自己的肚皮不争气，离婚后也绝了再找男人的心，就像歌词里唱的，“从此收起真心谁都不给！”

　　街坊都来开解她，有人劝她再找一个男人，气死潮州佬；也有人劝她领养一个孩子，以后晚年有靠，她们家「黄记」也能一代一代延续下去；还有人劝她信基督，基督永远不会背弃他的信徒……

　　阿香姐已经冷静了下来，她把这些劝告一一听进了心里，再找男人这种事，她想都不会再想，倒是跟着别人去教堂做了一次礼拜。

　　教堂藏在西港的街巷里面，那里叫五门巷。

　　教堂的楼牌是下宽上窄的云纹形状，云纹最上方竖着一个十字架。楼牌下面被围墙圈住，灰墙黑门，门半掩着，维持着一种可望可及的距离。

　　教堂里的气氛虔诚庄重，阿香姐不自觉地跟着敬畏起来，别人把她带到牧师面前，牧师称呼她为姐妹，还送了她一本《圣经》和一本《赞美诗》，阿香姐一直小心翼翼地端着，出了教堂的门，埋头走了好久才敢略微喘口气。

　　从此每周日阿香姐都会郑重地去参加礼拜，做祷告时，她在心里企求主赐给她一个让她钟意的孩子。祈祷了一段时间之后，阿香姐觉得她有了主的庇佑，可以把领养孩子的事提上日程了。

　　她来到藏在城市浓荫之下的儿童福利院，看见了许多小孩，她在心中祷告，“主，能不能话俾我知，边个才是我未来的孩子？”

　　有不少身有残疾的孩子让阿香姐动了恻隐之心，可是她需要的是一个以后可以给自己养老的孩子，她的目光从那些孩子的身上一一逡巡，在内心强烈呼唤着主的指引。

　　这时，阿香姐的目光被一个背着蓝色书包，匆匆跑进来的女孩吸引，这个女孩放下书包后，开始忙里忙外，眼里特别有活，手脚麻利轻快，做起事来仿佛带着某种韵律，让人赏心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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