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2）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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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弛的手掌干燥而温热，触碰程宜时手背的皮肤和凸起的关节。

不知道为什么，接收丛弛的问题之后，程宜时的思绪突然变得有点不可控。

他想到透过纱帘很模糊的雪光、丛弛冷的皮肤和发烫的呼吸，一个很像是安慰的吻，以及听起来很随意、但却具有兑现效力的承诺。

程宜时看了丛弛一会儿，觉得丛弛好像真的打算买蛋糕给他，因此程宜时短暂地认为，和对待其它事情相比，丛弛对待他的方式可能是特殊的。

不过这种念头并没有在程宜时的脑海中停留太久。

还算客观地想，丛弛给出的所有承诺，本质上可能都是慷慨和交易的产物，是稀少的、有限的，就像沙漏中不断下渗的流沙，使用得越多，耗尽得就越快。

“不用了。”程宜时低着头说，“太远了，我们还是直接回去吧。”

丛弛又继续抓了一会儿程宜时的手，好像觉得程宜时稍后一定会反悔一样，又宽限了他一些时间。

程宜时的手心出了一点薄汗，在丛弛的耐心限度内，他停顿了片刻，有点犹豫，很轻地握住了丛弛的手指。

“你今晚忙吗。”程宜时问，“晚上我可不可以去书房找你。”

程宜时的手是软的，声音很轻，温吞地看着丛弛，似乎不存在任何一处可能会被拒绝的特质。

丛弛说“好”，又看了程宜时一会儿。

程宜时垂了垂眼，有点固执似的继续抓了一会儿丛弛的手，又缓慢放开了，像一个得知安全毯即将被丢弃的小孩子，因为他的家长告诉他，不是应该继续抱着安全毯睡觉的时候了，他以后要习惯独自面对黑夜。

然而冬季的黑夜太过漫长。

驶出市区时，天色完全暗下来，车子行驶在银色光带般的城郊公路上，他们在浓重的夜色和寒意中抵达别墅。

程宜时像往常一样，换好衣服下楼，吃了食不知味的一餐。

别墅内部的时间有种被近似无限延长的滞空感，程宜时主观上希望每分每秒都慢点过去，但在客观上慢得又异常煎熬。

吃晚餐的时候，丛弛再次因为程宜时吃得太少而向他提出了要求，程宜时强撑着吃了一点，很快因为消化系统的应激反应而放弃。

他的神经系统也因此产生运行故障，开始不断循环着程守恪在办公室对他说的话，以及频繁地在意放在公文包里的、那份程氏和丛氏新的合作案文件。

稍晚些时候，他从自己的房间前往丛弛的书房。

合作案文件不算很厚，程宜时把文件夹抱在胸前，在穿过走廊的时候，程宜时觉得自己正抱着一个轻薄便携的炸弹。

他希望在自己到达书房之前，炸弹就可以爆炸，但非常可惜，程宜时运气不佳，并没有奇迹发生。

连接程宜时房间与丛弛书房的走廊比想象中长一点，程宜时的心情逐渐趋于麻木，但在叩门的瞬间，他又重新变得紧张起来。

丛弛的声音隔着厚重的木门，很低沉地传进程宜时的耳朵。

程宜时推开门走进去，眼睛垂下去，只看到书桌的边缘和丛弛放在桌面的手。

丛弛说“过来”，程宜时便走过去。

他运动神经不太发达，手臂很紧地抱着文件，姿势看起来有点不太协调，神色又过分拘谨，就好像向来考满分的好学生突然拿到不及格考卷，又不得不拿给家长签字。

大概因为程宜时走路很慢，丛弛似乎没什么耐心。

他站起来，伸手抓住了程宜时的手腕，不算太粗鲁地把他扯到身边，手捏着他的髂骨，把程宜时很轻地推到桌边。

不过可能看到了程宜时手里的东西，丛弛没再继续动作。

“拿的是什么？”丛弛问。

“程氏想提出新的合作案。”程宜时老实地回答，不太自在地侧了侧身子，把文件放到丛弛的书桌上。

“你要看看吗？”程宜时问丛弛。

于是丛弛把程宜时松开了一点，重新坐了下来。

他工作起来很专注，程宜时安静地站在一边，得不到丛弛任何一点注意力，有些煎熬地听到纸张一页页被缓慢翻过去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宜时的脊背开始感到轻微麻木时，丛弛把文件合了起来。

“这次提出的新方案，需要的资金比之前多出不少。”丛弛冷静地给予评价，“程守恪太贪心了。”

他的脸上表情淡漠，看起来似乎有些太过不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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