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九月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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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九月香

陆银桥在地下室的这段日子里,几乎都是突然被人推醒的。

今天也不例外,她从巨大的头晕之中缓过来,一睁眼就看见是佟姨,总算松了一口气。

对方是来送饭的,陆银桥总算明白自己又活过了一天。

她手脚冰冷,已经快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距离等死也没差多少。她故意不动,等着佟姨凑近了,才示意自己还活着。

陆银桥忽然看见对方嘴上全是伤口,端详她肿胀的一张脸,满肚子疑问,却最终什么都没问。

这几天佟姨拿来的全是各种营养品,看起来那畜生还知道细水长流,不能把她这么快害死,不然他就没法抽血兑颜料了……她坐起来觉得冷,这下实打实地说不出话。

佟姨给她递筷子,她低头的时候忽然拉住佟姨的手。

对方没有躲。

陆银桥喝了一口水,终于能出声,只求她一件事:“手机……把我的手机拿下来。”

她这段时间看出端倪,房子里的监听只在转接的座机上,她只要能想办法向外打出电话,就能争取时间获救。

出乎意料,佟姨没有躲闪,反手扶住她,让她先吃饭,又轻声说一句:“今天星期五,你妹妹有课,他们应该白天都不在。”

陆银桥心里一动,强撑着精神,却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警惕地看了一眼她端来的东西,不敢再动。

佟姨催她赶紧吃饭才能恢复力气,又和她说:“他是个疯子,用你的血画画,你还能坚持多久?再这样下去就完了。”她一说话,扯动嘴唇,干硬的伤口又都裂开,看上去格外吓人。

陆银桥没有时间犹豫,拿着筷子逼自己硬是往下咽。

佟姨看她很快吃完,没有收拾东西,拿来一件自己的毛线外套给她穿上,然后去台阶上把门打开,示意她说:“快走。”

陆银桥已经不能一口气爬上去,半途中就觉得晕。佟姨过来拖着她,陆银桥抓住她的胳膊,问她:“你为什么突然帮我?”

佟姨胆小怕事,受孟泽的威胁被迫留在这里助纣为虐,今天却突然转性。

对方抽噎着,已经哭不出来,嘴上的伤口随着呼吸一动一动地疼,最终只能含糊着说:“陆一禾不会饶了我,如果你不走,我们都会死在这里!”说完她竟然发了狠,拉着陆银桥把她拖出了地下室。

这座恐怖的房子里一成不变,没有日光,只有灯。

陆银桥靠着墙站住喘气,不远处就是玄关那片穿衣镜,可她根本不敢在这时候看自己。她听见佟姨刚才的话,又问她怎么回事,她还要找陆一禾,她不可能自己逃走。

佟姨摇头,她好像已经想过无数个日夜,一双眼熬得血红。

她对着陆银桥说出来,只觉得如释重负:“陆一禾不会和你走。”她接下来所说的一切,让陆银桥觉得自己简直出现了幻觉。

佟姨说她去胭脂厂的时候,确实没有别的心思。过去她一直做保姆,什么苦活儿都干过,也没见过市面,根本干不出什么坏事,何况当时的孟老师只是请她到胡同儿里帮忙。她一去就觉得陆银桥待她客气,把她当家里人,渐渐明白了他们这圈人的过往来历,才知道陆一禾那小姑娘从小可怜,真心实意地想要好好照顾她。

谁知道就是这份真心,让她犯了错。

佟姨问陆银桥,还记不记得北新市下了大暴雨的日子。她知道正好是自己不在家,在竹园住的那几天。

佟姨想起那天夜里,目光都暗了。那段日子夜里凉,她在楼下睡得不踏实,半夜被雨声吵醒了,听见楼上还有音乐声,小姑娘好像一直在听她最喜欢的那首小调《九月香》,于是佟姨好心热了牛奶,拿上楼去给陆一禾喝,想让她早点睡。没想到她刚走到房门外,竟然听见里边的人在跟着音乐哼唱。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当场吓蒙,杯子都砸了。

陆银桥不在家,陆一禾戴着耳机躺在床上,显然十分放松,她以为那么晚不可能再有人上楼,情不自禁出了声。

佟姨告诉陆银桥,她妹妹没有失语,她一直在装,从小到大。

这怎么可能?

陆银桥不相信,她此刻的精神状态根本不足以支撑她再想下去,她盯着佟姨看,突然笑了,觉得佟姨也被关在这里逼疯了。她不能再听这些人胡说八道,于是跌跌撞撞地要往外走。

这么多天过去,佟姨知道陆银桥不会轻易信任自己了,告诉她另外一件事:“还有,我中煤气那天……厨房里的那锅汤,根本不是我热的。”

她已经撞破陆一禾可以出声的事实,对方白天故意紧闭房门,布置好一切才去补习。如果不是陆银桥正好回家把佟姨救出来,她当天很可能就会因为煤气中毒而没命,就算侥幸没死,这也是个提醒,佟姨心里害怕,根本不敢再把秘密说出去。

佟姨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异常清晰地传过来:“我离开医院后就被盯上了,我想跑,可没地方去啊。我知道了这些事,根本躲不掉,很快就被他们骗到这里来……昨晚……昨晚陆一禾又拿刀威胁我!所以我明白了,如果没人救你,我也会死!”她说着说着突然发了狂,冲过来按住陆银桥的肩膀让她清醒,“去找人!去找二爷,他一定会救你!”

陆银桥不肯再听,觉得眼前的佟姨只剩下不断放大的一张脸,连带着她嘴上可怖的伤口,某种强烈反胃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让她彻底崩溃了。

所有的事都不是真的。

陆银桥推开佟姨转身冲出去,秋高气爽的日子,她从地狱回到人间,只觉得这天晴得不可思议。

同样的时间,胭脂厂里正是吃中午饭的时间。

远处的院子安安静静,梁疯子一饿肚子就哑了,蹲在院子里,只有大黄陪他。

肇之远拎着好酒好菜和一瓶二锅头,走到他家门口,跺跺脚一清嗓子,吓得大黄狗扭头就要吠,认出人来才消停。

二爷今天亲自来送饭,把唯一完好的椅子拖到廊下当桌面放碗筷。他先扶着梁疯子坐在廊下,打算一起喝两口。

梁疯子本来蹲在地上正玩粉笔,描描写写的,满院的地面都让他画花了,连大黄身上都蹭着粉笔灰。这下他突然看见饭,狼吞虎咽,迅速就吃完了,也没什么兴趣和二爷喝小酒,只想玩粉笔。

肇二爷一肚子的愁肠没人诉,找不到机会劝陆银桥说实话,人也救不了,他都打算让梁疯子试试了,于是拉着他那脏兮兮的水袖,喊他:“回来,咱们聊聊。”他按他坐下,好言好语地哄,“我知道,银桥那丫头心里感激你,当年在她最难的时候,是你帮了她一把,如果你肯替我说句明白话,也许她就不那么固执了。你再救她一次,哪怕她能出个声,我们就有理由能去掀了孟泽他们家……”

他说完自己都笑了,病急乱投医,这都求上个傻子了,鬼知道梁疯子到底听不听得懂。

可无数次的循环走下来,他总有种奇怪的预感,有些事一直没查明白,而梁疯子……他日日夜夜都在这胡同儿里唱戏,和他们每个人都相关,就像这混乱的时间一样,像某种倒计时的提醒。

他不知道这一次孟泽的手段怎么解决,他竟然让陆银桥心甘情愿被扣下,他找不到任何能撬动她的人了,只剩下梁疯子这么一个念想。

可肇之远来了,才觉得自己也傻了,对方疯癫癫地念戏词,一松手就跑去院子里乱写乱画,梁疯子只是时间里的幸存者,无牵无挂。

肇之远自己闷了一口酒,盯着地上的东西看起来,问他:“画什么呢?这是狗吧。”

这个话题梁疯子显然愿意聊,他指着地上尖耳朵四条腿的东西说:“不是,猫。”

“哦,边上那个呢?”

梁疯子突然不唱戏了,他站起来,抬手比画了个动作,回答二爷:“小人,砍。”

这就怪吓人的了,肇之远逗他说:“小人还喊打喊杀的?你做什么梦呢。对了,说真的,你年轻那会儿,不会也是因为欠钱才让人打傻了吧?”

院子里满脸花的戏子还急了,嚷嚷着和他说:“小人!砍猫!你看,就是这样,抓着一只猫……猫叫,小人说它叫得好,叫了才能掉下来……就这样,忽悠一下,掉下来了!”他越说越疯,抱着肩膀咧着嘴学动作,一会儿是往下砍,一会儿又是“喵喵”地学猫叫。

肇之远顶着青天白日的大太阳,一身痞气都没镇住,愣是被他说得心里直发毛。

他赶紧摆手让梁疯子闭嘴,一低头,眼睛对上院子里的那些粉笔画,对方画的东西个个头小身子大,尾巴长得像条蛇,难为梁疯子自己还能认出来那是猫。

可是仔细瞧瞧,梁疯子其实是个写实派,他没忘给猫身上画出五根手指头似的花纹。

肇二爷陡然一惊,猛地一下跳起来,活像让虫子蜇了,他脑子里卡着的结突然松开,想着想着扔开酒杯吼他:“梁疯子!”

对面的人愣了,呵呵憨笑。

“你再说一次,小人……是不是小孩和猫?你见过?”

梁疯子突然高兴起来,冲过来点头,仿佛这是生平头一次有人听懂他说话,追着要解释:“院子后边,我看见小孩掐着猫,说叫得好,猫一叫,人就掉下来了。”

这话断断续续,前后不搭,却又好像是个引子,只差拽一下,就能把所有的死结都给解开。

肇之远站起来拉着他往外跑,一路顺着他的胡话找到院后墙。

梁疯子的地界根本没人愿意来,墙上的耗子洞数不清有多少,再往东走几步盖了一个公共厕所,因此这地方头两年已经成了死角。

梁疯子指着自家后墙说:“小孩在这里和猫说话,后来猫在这里,不动了。”

“你认识那只猫对不对?否则你脑子里不可能有这么深的印象。”肇二爷突然有点明白了,反复说给他回忆,“进宝,那只猫叫进宝,前两年胡同儿里的人都认识,你想一想,是不是它?”

梁疯子看着他,一时有点混乱,突然重复了一句:“是,叫进宝。”他说完一下蹦起来,好像想起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突然凑近肇之远,鬼鬼祟祟地说,“就是那只猫……我看见进宝和一个小孩。”

肇之远浑身一激灵,一共只喝了两口酒,全都上了头。他脑子里那些过去留下的影子又活了,惨案现场有无数乱七八糟的声音,经年累月压在他心里,已经如同幻听,此刻又要卷土重来。他掐着眉心喘不过气,尽量克制情绪,耐着性子诱导他:“什么小孩,男孩还是女孩,长头发还是短头发?”

梁疯子歪头盯着后墙,好像很认真地在回忆,想了半天才和他说:“哦,是个女孩,长头发。”

肇之远没再问下去,也不需要再问,他终于明白自己到底什么地方想错了。

两个人正说话的工夫,胡同儿里突然又乱了,有人大声喊着追过来找他。

二爷直觉又出事了,迅速回到前门。

雷三拿着手机冲过来递给他:“二爷!银桥回来了!”

他一口气提上来,回身把梁疯子扶回去坐好,给他关上门,扔下一句话:“您好好歇着,等我把丫头救回来,马上大修胭脂厂,给您换个好宅子。”

说起来,陆银桥前二十年真是命大,没让陆兴平给打死,也没让他给卖了,皮实得连医院都没进过几回,就一个发烧的老毛病,打小没人治,顶多开几盒退烧药拿回家囤着,发烧就吃,就这样她都稀里糊涂地靠自己活到了二十五岁。

但回到北新市这几个月,她把此前没进过的医院都补回来了。

白天的时候,陆银桥一头冲出孟泽家的公寓,统共连小区都没绕出去,人先撑不住了,直接晕在路上。幸亏肇之远一直安排人盯着孟泽家的动静,没几分钟她就让人发现了。程珂用最快的速度把她送到公寓旁边的武警总院,又通知二爷赶过去。

陆银桥长期失血,整个人状态极其虚弱,精神也熬到头了,她在病床上一路被人往里推,挣扎着睁眼,看见肇之远,突然又要坐起来。

二爷平时见她嘴皮子就没停过,两个人都是艮萝卜辣葱,说话一个比一个冲。今天他听见这事的时候人也还算冷静,没想到来医院之后,一看见陆银桥像个纸人似的,嘴上都没了血色,二爷的心态突然就崩了。

他这辈子就这么点执着了,在那胡同儿里弯弯绕绕地给自己找了个媳妇,他绞尽脑汁,小心翼翼,好不容易才伺候着给哄大的姑奶奶,怎么就让别人给折腾成这样了?

这种感觉无论重来多少次,他肇二爷都不能忍。人到情急的时候,真是忍着一口血气往上涌,偏偏这时候就靠他撑着了,于是他脸上不得不缓和下来,不敢再吓她。

他追过去把她抱住,陆银桥渐渐意识有点不清楚,眼睛发直,不知道还能不能看见人影,他揉她的脸,喊她:“丫头?你别睡啊,看看我。”

陆银桥的声音倒是没停,一直喃喃地跟他说:“别怪我,我知道你着急,可我不能走,一禾在他手里,明知道是火坑,可我必须替一禾跳,不然对不起远芳阿姨,如果没她……我早让人卖了!”她说着说着要哭,抱紧他抽噎,最后那点力气都用在挤眼泪上了,脑子里有点乱,好像又回到当年案子公审之后,“二爷,你……别担心我了,我打小在哪儿都能活,咱俩要是不能继续过,我就走……我离你远远的,不给你惹麻烦了,行吗?”

肇之远焐着她的手,觉得她冷,拿被子把她围住,低声和她说:“这次谁都不走,你听着,别睡那么踏实,脑子里记着点我说的话。”他亲吻她的额头,把人抱稳了放在病床上,“丫头,咱俩这辈子没完呢。”

陆银桥从没这么示弱过,抓着他的手,满脸都是湿的,别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体力用尽彻底晕了过去。

没过多久,检查的结果很快出来了,陆银桥因为慢性失血,导致严重的失血性贫血,但好在她除去一些磕碰外伤和被强制抽血留下的痕迹之外,没有再遭受别的虐待。这段时间她接连服用镇静类药品,又受了这么大的刺激,医生担心她后续的恢复情况,建议她留院,疗养休息一个月,担心她精神上会有后遗症。

很快又到了出月亮的时候,这一天简直步步惊心,说出去比故事还精彩,所有人跟着提心吊胆跑了一天,病床上的人还没醒。

肇之远守在陆银桥的床边,盯着她输液露出来的那只手,那胳膊上的针孔瘀青刺眼,于是他大半天一动不动,饭也不吃,就这么坐着,连句话也不说。

雷三知道二爷这时候没胃口,他也不强求,就在病房门口陪着。他隔一会儿进来看一眼,最后有点看不下去了,怕二爷心疼过头,万一想不开,再给他自己气出好歹就麻烦了,于是连雷三都开始动脑子想宽心的话,和他说:“爷,只要人没事就行,没缺胳膊没少腿,贫血可以补,那折磨人的孙子没好下场,警察已经去了……连带着看家的老保姆都给带走了。”

肇之远看都不看他,哑巴挨夹杠一样,疼死不吭声。

雷三的情商用尽了,咳了两声,又低声说:“孟泽这鳖下的王八蛋一个。他变态的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据说在他家地下室里发现不少用血兑的颜料,不知道是人的还是动物的,警方全部带回去鉴定了,不清楚会不会刨出别的案子来……还要对他做心理评估,这事很快就捅出去了,万一又变成大案,他爸也得接受调查。”

“都是猫猫狗狗的血,他这是第一次沾人血,因为抓了银桥。”肇之远已经知道他的结果了,总算动一动,抬手给床上的人压实被子,低声说,“其实孟家二老和这些事无关,到他这儿才烂了心。这事之后他家也要完了,只是现在他们还不知道孟泽被带走了,应该明天才能收到消息。”

“学院那边扛不了多久,马上要被上边彻查了。”

“早该从上到下好好查查,为什么这种有严重心理问题的人还能继续任教?而且孟泽随意改动招生计划,那个新美学院的窟窿大了去了。以前不出事,是因为没那么容易撕开它背后的关系网,这次各方都可以从他的案子往下挖了。”

雷三点头,想想叹了口气,念叨一句:“姑奶奶的血没白流,把孟泽一个人的疯病逼出来,他身后所有见不得人的事也都了结了。”

了结?那可未必。

病房里的灯已经调暗了,人影都不分明。肇二爷玩味地笑了,突然抬眼问他:“陆一禾呢?”

雷三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在孟泽身上,倒把那小哑巴给忘了。

他把今天所有的过程想了一遍,和二爷说:“警察紧急搜查地下室的时候,房子里就一个保姆,没有别人了,后来他们去学院把孟泽带走的时候,也没看见陆一禾。”

他出去和程珂问清楚,大家确认今天小哑巴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她八成早跑了。

程珂进来和他解释:“二爷,佟姨一直强调还有帮凶,可现在看起来……没有其他证据能把银桥的事和她妹妹联系起来,陆一禾是未成年人,如果她咬死自己是被孟泽恐吓,顶多是个同样被控制的受害人。”

至于后续能不能再从孟泽嘴里撬出东西,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肇之远看向陆银桥,没接话。

程珂明白他的意思,又补了一句:“现在只有银桥能证明她妹妹到底是不是从犯了,可就算银桥醒了也不愿意做证,何况现在没人知道陆一禾跑哪儿去了。”

肇之远听见这话仿佛突然活过来了,总算起身动动。他让人去和医生打招呼,后续几天尽快确认陆银桥的身体状况,等她各方面相对稳定之后,立刻办理转院,他们要转去441医院后续疗养观察。

“二爷,那破医院有年头了,每次都是着急才去,何况您对那地方又有阴影……”雷三想不通这是为什么,明明武警总院这里条件更好。

肇之远不理他,只让按他吩咐的去办。程珂怕他着急,不让雷三再劝,替他先答应下来。肇之远又提醒他们说:“现在关于孟泽的整件事里,明面上陆一禾还是无辜的,那她还跑什么?”

对面的两个人全都没话了。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陆一禾绝不是他们过去以为的可怜小哑巴,那孩子十分早熟,从小心思深沉,可能长期伪装,以至他们这些人过去从来没有关注过她。陆一禾显然很聪明,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更清楚此刻的形势,无论她干过什么,姐姐不会立刻供出她,就算有纰漏,她还可以利用年龄继续隐藏自我,掩盖动机,所有的事一时半会儿查不到她头上,甚至以她这样的心智,她也绝不会因为恐惧警察而逃走。

那只剩下一个可能性了,陆一禾还有没做完的事。

肇之远走近窗边,他记得这几天天气都不错,北新市难得不刮风,秋日天凉。

程珂和雷三一起过来劝他吃点东西,眼看病床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二爷必须先保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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