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雅照(1 / 2)

加入书签

第八章 不雅照

这一次陆银桥没心情做梦了。

事发突然,她的脑子还停在废弃的工地里,一口气没上来,于是猛然惊醒,直接坐起来了。

这动静突如其来,床边有人过来低头按她的肩膀。陆银桥意识不太清醒,异常敏感,只剩下应激反应,她抱紧自己往后躲,扯住被子在床角缩成一团。

身边的人影坐下来,没再乱动。

陆银桥好一会儿才看清面前的一切,又是这张硬死人的床,硌得她尾椎骨都快断了。好在四周的垂幔厚重,让她眼前的光线分外柔和,显出一屋子前朝旧梦,不知道都是什么年月的贵重宝贝……她甚至有点分不清自己醒还是没醒,想不通为什么又回到了这间卧室。

床边的人没给她醒神的工夫,一双眼垂下来打量她。

陆银桥一口气突然松下来,不知该哭该笑,最后浑身发抖,她脑子还乱着,就记得问他:“我怎么了?”

肇二爷今天换了檀色的睡衣,金纹描领,虚虚地披在肩头。他半条腿都架在床上,紧紧抿着唇角,低头半天也不接话。

陆银桥心里后怕,所有的脆弱全都藏不住,忽然哑着声音喊他:“肇之远……”后边的话带着颤音不敢再说。

他憋不住笑,心里总算平衡了,眼睛里的促狭一点一点透出来,伸手过来捏她的鼻子:“什么事都没有,我把你接回来了。”他说完伸手把她从床里捞出来,结结实实抱个满怀,“行,还知道害怕就有救。”

她嘴里发苦,又像生吃了芥末呛得眼泪开闸,噼里啪啦往下掉,浑身僵硬还发抖。

他也不劝,只是蹭蹭她的脸,让她小心脸上的划伤,别再哭花了,又示意她身上的摔伤好几处地方,肯定疼,让她忍一忍,都是皮外伤。

肇之远已经给她换过睡衣,矜贵的月色真丝裙子,水光流银一样的睡袍,被陆银桥揪着袖子要擦鼻涕,把他气得又要骂人。可姑奶奶磨完了爪子,偏偏又能在这时候缩起肩膀装可怜。肇之远心一软,抱着人不让她乱动,伸长胳膊从床头拿来纸给她,又去给她倒水。

陆银桥总算喝足哭累了,睁着眼睛看他,活像只吓蔫的小狐狸,愣愣地坐在床上,一头齐耳的短发都躺乱了。

他笑话她被人揍晕,整个人都睡肿了,他嘴里说的是浑话,人却自然而然地低头凑得近了。陆银桥也有些恍惚,伸手抱他的脖子。光影流转之间,她面前的男人眼色变了又变,仿佛极认真地要对她说些什么,以至她突然有些紧张,仿佛这方寸之间的字句会比挨揍还可怕……她不敢听,豁出去抬头亲他的唇角,故意敷衍着说:“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他看她欲盖弥彰的模样渐渐笑了,时间忽然成了一个圆,滴滴答答刻在钟上,却怎么都走不出去,好像又回到他半哄半吓刚把人娶回家的时候……怀里的人瘦瘦小小,眼看着她有点下不来台,抓着他撒娇的时候也不老实,非要揪他的头发,笑得没心没肺,活脱脱是个小王八蛋。

窗外的天已经黑了,淅淅沥沥只剩小雨的声音,只是屋檐上还有水顺着往下落,这一天下来,一场翻天覆地的暴雨,终于把连月的酷热冲尽了。

“你这么大能耐,接着跟我闹啊……说你不知好歹还不爱听。”肇之远抬手抹她的下巴,都是没干透的泪珠子,“你能不能给我招点好事,如果你真让几个工地上的地痞给扒了,我不得挨个儿剁了他们扔护城河里去?”

“我今天……”

他没耐心听她解释:“最后一次。先说清楚,我没工夫跟踪你,但凡是个爷们儿,都见不得欺负女人的事,何况你还是我媳妇,谁都别想碰。”

陆银桥知道得了便宜必须卖乖,于是马上开始装乖巧,她瞪着一双圆眼睛,规规矩矩地坐在床上听训。她把话全都咽回去,心里却在盘算,肇二爷神通广大,不知道为什么又能得到她的消息。她又想起他的左胳膊刚拆石膏,于心有愧,于是轻轻戳戳他新换的绷带,问了一句:“还疼吗?”

肇之远抬起来动动,示意她基本没什么事了,嘴上不饶人,非补一句:“少气我比什么都强。”他看她低着头,知道她在想什么,把手机拿过来扔给她看,“照片删干净了,热搜已经压下去,没人敢再发,好好动动你这狗脑子吧。”

陆银桥根本不想多看,那些毫无根据的描述爆料简直令人作呕。她盯着自己腿上青青紫紫摔伤的痕迹,想了又想,前后这些天她接二连三得罪的人只有一个,于是她抬眼看着他说:“我这可是替二爷扛了风流债,你的老情人不是第一次往我身上泼脏水了,她能干出这么恶心的事,是觉得我挡她的路了,一心想要咬死我。”

肇之远满脸看傻子的表情,伸手弹她的脑门,疼得她直躲,他恨不得把她打醒:“都什么时候了,谁传播出去的重要吗?随便哪个看你不顺眼的人都可以,你应该好好想想,图片素材到底是怎么来的。”

陆银桥当然不傻,那张爆出来的图片是她的脑袋、她的裸体,显然不是合成的。可冷静下来她又觉得什么都想不明白了,她如今不过是个底层小模特,谁会处心积虑偷拍她所谓的“裸照”,只剩下表面的线索很明显:“我没细看,不过那应该是我洗澡的时候。”

“废话,你回来一个多月了,你家只有三个人,还不明白?”

“不可能,佟姨是……”

“又来了,好好好,佟姨是孟家的老人,你的孟老师绝不会干出这种事。”肇之远一字不差地替她说完接下来的话,靠在床头冷下脸色,“我知道你不信,所以我提前当恶人,让雷三把人轰走,你还非要留下她。”

陆银桥没往这一层细想,她的思路卡在洗澡被偷拍的时机上没能展开,眼下突然被肇之远点破窗户纸,骤然出了一身冷汗。

她家确实从来没有住过外人,除了佟姨。

肇二爷的心情复杂多了,简直觉得自己冤到家。他越想越生气,他说过孟泽处心积虑想把她骗回来,她不信。他告诉她孟泽利用小哑巴的信任,往她家安排保姆没安好心,她还是不听。

肇之远的口气不善,一脸没地方说理的表情,横起腿踹她:“如今这年头,照片一上网就人手一份,没人发不代表没人存。你可真是长本事,还敢给我弄出个‘裸照门’来……”

他说着说着顿住了,眼看陆银桥脸色都变了,后边更难听的话终究没出口。

肇之远的语气难得缓和下来,他伸手揉她的头发,手指又点着她鼻翼上的痣,耐心地和她说:“丫头,人心这点善恶用不着我多说,你应该比我清楚,如果陆兴平都不能信,你为什么要信他?”

她低头挽起袖子,端端正正地坐在床边。桑蚕丝的质地柔顺轻薄,露出来的小臂上都是摔出来的血道子,她一动就疼,却不去看,只转身背对他,不想再和他争辩。

陆银桥不是第一次摔得这么惨了。

那年她料理完远芳阿姨的后事,无家可回,被肇之远赶出家门,高烧倒在院外,摔得一脑袋都是血,那么难的境况都过来了。

她谁也不怨,从桌上抓了把梳子过来,自己把头发梳好,只低低说了一句:“因为我也不信你。”

这话一出来,两个人都想起过去,里里外外都静了。

肇之远转着手机半天没说话,忽然低头按开通话记录,直接扔到她面前。

白天情急之下,陆银桥只能想起一串电话号码,她拨出去的时候都不知道对错,如今在他手机上终于得到了答案。

陆银桥有点自嘲,晃晃手机示意他:“胭脂厂的习惯,我从小惹事就记得找二爷,可于缎不懂,难怪她想往死里整我,这么看我也不冤。”

床边的人一声冷哼,没再开口,好歹给她留出一条生路。

长长一声猫叫,招财顺着窗棂来捣乱,叫了半天发现没人理,又飞快地往前院跑了。下雨天风里凉透了,老院子里都是后封的玻璃窗,里外温差大,渐渐起了雾,被猫尾巴蹭出来一条印子,人的影子都分明。

谁都没再说话,肇二爷难得不打嘴仗,又往床边蹭,懒散的毛病改不了。他这么大个人直接往后歪倒,快压到陆银桥身上,只为能抬腿去勾小冰箱的门,一共抬屁股走半步的距离,他都不想动。

陆银桥被压在床板上,这床实在太硬,她手脚并用推他,想起自己今天差点被人绑走,肇之远再怎么浑蛋都救了她,她总要拿出讨好报答的嘴脸,于是爬起来伺候:“我去帮你拿,别把东西踢倒……哦对了,你为什么在卧室里放冰箱啊?”

她这么说的时候像只猫似的,正弓着腰往外爬,中途被他这座太子山给拦了一道,于是还要翻山越岭爬过他整个人。肇之远好像早就在等她傻兮兮的动作,他仰在床上撑着头,垂下眼角打量她,忽然弯起膝盖,不轻不重地勾了一下,就让她整个人都落在他怀里,连手都没动。

“臭流氓。”她摔在他身上,恶狠狠地磨牙,又想扇他了。

肇之远一脸慵懒的德行,目光却越发深了。她跟着他那些年的荒唐记忆倏地涌上来,只觉得他的目光直白到让她浑身都发烫,偏偏她还想嬉皮笑脸地混过去,话还没来得及说,下一秒直接被他扣着腰按下去。

肇之远在这院子里住得太久,他身上带着满院花木的味道。她贴近他的脸,发现他整个人比自己还要烫,又觉得骨头都要软了。

肇之远没给她反应的时间,抱紧人就不放手,直接咬着她的唇角,把她亲到快要断气。

陆银桥想按下他的手,语无伦次地扯出一个话头,还想挣扎:“先放开我,你不是要喝水吗,那个冰箱……”

小冰箱的门已经被他踢开一条缝,一丝一缕透出凉气。

肇之远又开始笑,声音带了鼻音,直接对着她的耳朵说:“猜猜啊……猜猜我为什么放个冰箱?”

陆银桥没有力气想这些,只记得往被子里躲,又被他捞出来。木床四周的垂幔被她当成救命稻草,她胡乱一扯,彻底挡住所有的光。她只觉得脑子里什么事都没了,那些恩怨都烧成糨糊,只记得他一双无法无天的眼……要论撩人的本事,谁都别跟二爷比,她片刻间呼吸都乱了,什么烦人的话都说不出来。

肇之远的呼吸吹在她颈侧,她听见这要命的男人咬着她的耳朵说了一句:“因为完事之后,你总想喝冰可乐。”

一句话说得她恼羞成怒,抬腿踹他:“滚开!”

肇之远挑衅姑奶奶的羞耻心,眼看她脖子后边红起一片,他笑到被自己呛得直咳嗽,又抓着她的脚踝,一脸正色和她说:“别闹,今天不行,你摔成花猫了,不能沾水。”

这次她确实没忍住,踹开他下床躲远了。

深夜时分,陆银桥回家,院子里的人没再跟她捣乱。

肇二爷行事让人越来越看不懂了,他救了她,却什么都不往下再说,让她回去自己留心,如果不相信他的话也无所谓,她可以自己找办法试探佟姨,总没坏处。

她的手机让人砸坏了,本来打算之后出去买个便宜的凑合用,正好肇之远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个,看着像刚拆封的直接塞给她。等到陆银桥出去的时候,他也没事干了,抓一把猫粮在后院逗招财。

夜里有风,一人一猫都懒洋洋的,他遥遥地还和她叮嘱了一句:“那张照片的事需要时间转移公众视线,这段时间你就别出去抛头露脸了,歇两天也饿不死,给公共治安做点贡献。”

肇之远竟然能和通情达理扯上关系,陆银桥觉得这场雨下得不亏,竟然能把他满院子的邪气都给冲没了,还真是冰窖着火,从没见过。

很快陆银桥回到了小楼,发现陆一禾不知道今天的变故。隔壁院子的人能掐会算,眼看她遭难,又提前把一切安排好。

她缺席的工作没人找来追问,和她家里打过招呼,让大家都以为她只是工作晚归。

陆银桥坐在餐桌旁,越想越觉得整件事都透着蹊跷。她打给肇之远的电话通话时间只有三秒就被阻截,他却能找对地方,把她安然无恙地救回来。短短半天之内,他甚至连善后的事都迅速办完了。

她想不出头绪,一回头看见厨房里留着饭菜,早起的煲汤还剩一碗。

佟姨看见她回家想去热饭,陆银桥对着老阿姨一张诚恳的脸,半天也看不出什么。

她闻到汤水的味道实在有点不舒服,这段时间她身体一直不太好,坐着都难受,总是提不起精神,如今时间一晚,她什么都吃不下,眼皮发沉,于是又催着她们先去睡。

陆一禾心细,发现姐姐身上有伤,没过一会儿就来敲她的房门,拿着药箱。

“没事,今天下雨,鞋底太滑在外边摔了。”陆银桥回来的路上已经编好借口,不敢让妹妹知道外边的事。她说着说着有点心虚,想起今天微博上的消息,把手机收好不想给她玩,提醒陆一禾保护好眼睛。

小姑娘心疼得直叹气,给姐姐手肘上划出来的伤口贴上创可贴。

陆银桥一抬眼看见她衣袖上蹭了不少颜料,想起她每星期一要交作业。知道陆一禾今天一直都在画画,应该也没空玩电脑,她总算长出了一口气。

陆一禾明显心情不太好,比画着和她说:“姐,你太累了,这么拼命身体受不了。”

陆银桥借着今天下过雨,天气凉,特意换了长衣长裤遮掩其余的伤口,想着让她放心:“我没事,下星期正好打算休息几天,有空去接你了。”

陆一禾眼睛都亮了,还是年纪小,往姐姐床上爬,两个人挤着睡。

陆银桥自从白天遇险,直到现在都缓不过来。她心里沉甸甸地藏着事,多亏天气阴凉,房子里不用开空调,反倒一晚上都睡得安稳。

此后半个月,陆银桥不敢再抛头露面,她暂停工作,把社交媒体的账户都注销,不再让人有机会把她翻出来炒作。

不光是为了自己,她和肇之远还是夫妻关系,她惹出来的桃色秘闻上不得台面,必须阻止流言持续发酵,一旦让别有用心的人扒出她隐婚的背景,会给肇家惹出麻烦,那可真就捅破了天,她实在补不上。

她像个连轴转的陀螺,好不容易才有空停下来在家休息。陆一禾很高兴,连带着佟姨好像都轻松不少,每天变着花样给她们做饭。

陆银桥借着闲聊,打听佟姨过去在孟家的事。老阿姨自从来到这个家,平日里多数时间都在和陆一禾相处,家里实在过于安静,这几天能和陆银桥熟络起来,她心里高兴,东拉西扯,越说越多,连她替孟家二老看房子的事都说了半天。

陆银桥身上的摔伤都不严重,只是胳膊上的淤血看着吓人。佟姨心疼,找来老家的药酒早晚给她涂,又怕她爱漂亮嫌味道不好闻,天天催她换衣服,手洗给她清理。

晚上的时候,陆银桥存着故意试探的心思,想借摔伤的事让她帮自己洗澡,可佟姨不肯,苦口婆心追着她,非要劝她忍一忍,反正不出门,都是家里人,她的伤口不能感染。

后来陆银桥能洗澡了,夜里进厕所也不锁门。

她算好大概时机,中途突然关掉淋浴,故意出去说要找毛巾,结果家里一切如常,佟姨在楼下的厨房里,她一边热汤一边洗碗,根本没有任何上楼偷窥的工夫。陆银桥疑神疑鬼,洗澡开水半天过去了,衣服也不脱。

陆一禾听见动静,探头出来就看见姐姐紧张兮兮的模样,满脸奇怪。陆银桥只能找借口遮掩,接连几天试探无果,闹得她都觉得自己可笑。

她心里的疑问得不到证实,肇之远的提醒却日日夜夜悬在头顶,可她在自己家里实在找不到可疑的迹象,无法把佟姨和偷拍者联系起来,渐渐觉得他的理论也站不住脚。就算佟姨是外人,可彼此无冤无仇,孟泽好端端的不可能让她来做这些不入流的事。

满局困毙,无招可解,眼下有人急于毁掉陆银桥,她却连对方的目的都想不通。偌大一个北新市,她连只蚂蚁都算不上,思来想去,只有于缎可能钻牛角尖,把她当成假想敌,除此之外,就算逼死她,也没有受益者。

她工作太久,放任自己放假躲在家里补觉,很长时间没有出门,转眼日子过得飞快,一共十二条胡同儿,来来往往还是那些老街坊,该吵的吵,该疯的疯,连日来一切变故偃旗息鼓。日子太过平淡,她又像掉进深井,再多的是非都折腾不出花样。

又到了晚上的时候,陆银桥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门口的大槐树底下啃冰棍。自从那场雨之后,这段时间天气都不热,白天阴凉,夜风也舒服,于是胡同儿里的男女老少都出来走动,家家院子里都有人声。

她难得悠闲,靠着槐树自言自语,说说话解闷儿。正好看见对面的老林姐切西瓜出来分,给她一瓤,还记着和她说:“银桥,你家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陆银桥啃一嘴冰镇西瓜,身心舒畅,于是嘴比西瓜还甜,赶紧夸两句老林姐。

半聋大妈的耳朵越来越不好使,只能凑近她嚷嚷着问:“我说拆迁的事呢,据说补偿提高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开发商……说是个大集团,准备了好多年,终于把上边的文件办妥了,国资实业背景,不愁钱,就非要咱们这片地。”

陆银桥心里一动,西瓜吃得没滋没味,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抬下巴指指小砖楼,摇头说:“我家没法谈,没分出来呢,院子还是二爷的。”

她下意识往大槐树又靠近一点,背都靠在树上,才觉得有了主心骨。

老林姐替她着急:“你就磨蹭吧,西边几户都要去签字了,那群开发商贼精!万一把你家定成什么……超期违建,半毛补偿都不给!你带着个半大的妹妹怎么过啊?”

陆银桥低头把西瓜皮扔了,又往远处看,心里有点纳闷。这群人被指着鼻子骂了十年钉子户,到如今突然愿意接受拆迁了,于是她问:“过去政府改造,大家都不愿意,不给出满意的方案都怕动了老院子,现在一拆更没戏,他们连地皮都能铲了,肯定要盖写字楼。这都吃什么迷药了?”

老林姐显然还没顾上问西边那几户细节,只能拉着陆银桥一通抱怨:“没准是真穷怕了呢,大杂院还能住几年啊,眼看房价炒上去,有人上赶着拿钱封口,干脆就借坡下驴了。”

“我不愿意。”陆银桥一个丫头片子,还是过去的口气,坐着个小马扎脾气挺大,“我家不能拆,这槐树也不能挪,给钱给房都不行。”

老林姐被她逗笑了,抬手往她脑门上戳:“你个小姑奶奶,还厉害起来了……行,我告诉你个办法,别闹分家了,赶紧回去把二爷说服,什么来路的开发商也拆不动肇家,你这小楼就保住了。”

陆银桥吃西瓜吃撑了,卡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她眼看电视剧快开始了,总算把老林姐给劝回去了。

晚饭过后的钟点,陆银桥去了一趟“半城金”,离婚的事她不能再等了。

雷三拿着扫帚在前院,正和树上的招财对峙,不知道猫又怎么惹他了,把他的脸都气歪了,认真地和一只胖猫怄气。

他看见陆银桥,直接冒出一句:“二爷不在。”

这倒新鲜,肇之远人院合一,平常赖在院子里都快长毛了。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