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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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春雨绵绵如丝, 纵撑了油纸伞,雨丝仍在谢识的衣摆上留下暗色的水迹。

  

  不知道是不是山里的岁月就是比外边流淌得更缓慢,几年的时光过去, 溪山村几乎没什么大的变化。当年的他满心执念踏上屋门口的这条青石小路, 如今道路仍在,两旁的风景未改,他的心境却是截然不同。

  

  墙头上坐着的姑娘眼里有着明晃晃的好奇,她的一双眼眸总是亮晶晶的, 笑起来时便弯成一双小月牙。唐晓棠就像一只轻巧的雀鸟, 足尖点地落在地面。

  

  “刘伯, 这是在干什么呢?”她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询问着乡正。

  

  谢识有些恍惚, 唐晓棠跳下墙头的动作与记忆中的身影重合。那时的她总是有门不走, 就爱这样不请自来地跳进他家的院子,往往脚还没踩到地面, 便忍不住唤出那声“谢家哥哥”来, 待见到他时,眼里的喜悦几乎化为实质。

  

  唐晓棠随着乡正手指的方向望过来,看见他时, 微微偏头,眼里有些惊讶,除此之外没什么别的情绪流露。

  

  谢识的手无意识握紧了伞柄。他此生很少有过这么紧张的时候, 几乎是不着痕迹地呼出一口气, 稳定下自己紊乱的心跳,执着伞慢慢走过去,就像在县衙时那样,勾起一个淡淡的笑, “好久不见。”

  

  唐晓棠没有什么表示。她只是性子单纯,可不是完全的傻,她自然明白谢识出现在溪山村的用意。可谢识要做什么是他的事,唐晓棠无意阻止,也无意回应。

  

  “刘叔,我家里还有事,先回去了。”唐晓棠对身边的乡正告了声别。

  

  刘友有些闹不明白眼前两人之间这莫名奇怪的氛围是怎么回事,迟疑着点头,“好,先回吧。”

  

  她从谢识身侧经过,脚步连半点犹豫都没有。

  

  谢识的手指微微动了下,似想握住她被风带起的衣袂。

  

  祝枝手里拿着一枚小巧的铃铛,轻轻一抖,就能发出清脆的声响,逗得唐笑笑乐呵呵的。

  

  见唐晓棠进来,祝枝问她:“隔壁怎么回事?”

  

  “谢识回来了,找了人修理老屋。”

  

  这句话就像平地炸惊雷,唐晓棠自己看见谢识后的反应都还算淡定,祝枝反而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怎么回来了?你不是都和他说清了?”

  

  唐晓棠摇头,“我没问。”

  

  “我明白了,他估计是还不死心,想回来死缠烂打,等着你心软跟他走。”祝枝一脸“此人定是不安好心”的表情,“你怎么想的?”

  

  “没什么想法,虽然我不太想见到他,但隔壁是他家,我总不能不让他回自己家。”唐晓棠挠挠脸。

  

  祝枝:“他为你跑回来,你就不感动?”

  

  唐晓棠听完她的疑问,真的很认真地思索了一阵,最终诚实地摇头,“没什么感觉,他要做什么事都跟我没什么关系。”

  

  “这样最好。”祝枝点点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那谢识心眼那么多,这次回来很可能也就是演戏,待不了几个月就演不下去了。”

  

  ***

  

  在自家房子重修的这段时间,谢识只能暂时住在乡正刘友家里。

  

  刘友记得谢识当初是被城里来的大官派人接走的,这次帮他修房子的工匠说话都是外地口音,刘友私底下和那些工匠打听过,谢识之前似乎在长安当过官。

  

  刘友知道自己不过是个一辈子没出过渝州城的小小乡正,知晓谢识都成了长安的大官后,相处时难免就有些畏手畏脚。

  

  领着谢识进屋后,见他打量了一下屋内陈设,登时紧张地解释道:“村里面条件都不怎么好,只能暂时委屈郎君了。”

  

  谢识进屋后便发现了,刘友的家里虽然陈设简单,但屋子收拾得干净,这间屋子里还摆着一些明显属于屋主人的小物件。谢识道:“这是你平时睡的房间吧?”

  

  刘友有些惊讶谢识一眼就发现了这件事。他确实怕谢识嫌弃住得不好,将自己和妻子睡的房间让出来给谢识住,夫妻俩就准备暂时搬到窄小的另一间屋子里睡。要是谢识还不满意,他可真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见刘友似乎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谢识解释道:“乡正待客热情,谢某来你家中叨扰暂住已是我的不是,让我睡客房就行。”

  

  刘友道:“客房平日没人住,又窄又小,睡那里实在太过委屈郎君。”

  

  谢识:“无妨。”

  

  刘友本以为他是客套而已,可谢识已经转身到了门口,看那意思是真的不准备住在这屋里。

  

  刘友觉得谢识和自己印象中好像有些不太一样。过去虽然和谢识打交道不多,但还是记得他是个有些阴郁的少年人,总是冷着脸,看上去就不太好相处。

  

  多年后再相逢,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变化。

  

  见谢识果真从容进了客房,脸上并没有浮现任何嫌弃之意,甚至正准备挽起袖子铺床,刘友忙过去叫住他,“郎君放下吧,我来就好。”

  

  一来二去的,在谢识面前的拘束就少了不少,便抖着被子,便随口问道:“听闻郎君之前在长安做官,怎么会突然想起回我们这小地方来?”

  

  谢识整理着自己的一些随身之物,“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辞官一身轻,只是个普通闲散汉,没什么大不了。”这话也是隐隐地在委婉宽慰乡正,不必拘束。

  

  “辞官?!”乡正吓得手里的被子都差点掉地上,“郎君年纪轻轻就有大好前程,怎么想着要辞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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