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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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尼又问:“去做什么事情?”

  颜回说:“我听说卫的君主,他年壮,他行为自专独断;他轻率处理事情,而不认识自己的过错;他轻率地用兵而不爱惜人民的生命,使人民无可奈何。

  我曾听先生说过:‘秩序安定的社会要离开它,秩序混乱的社会要去拯救它,就像好的医生门前多病人一样。’我愿意依据先生所说的道理,考虑治理的办法,也许可以把这个症结治愈吧!”

  仲尼一听,说:“哎呀!你去了恐怕要遭到刑戮的!德性纯厚,信行确实,未必能达到投合别人的气味。如果你强用仁义规范的言论陈述于暴人的面前,这就是用别人的过失来显示自己的美德,就可以认为你是害人。害别人的人,别人必定反过来害他。你恐怕要被别人所害了。况且,假如卫君喜欢贤人而厌恶不肖之徒,何必用你去规谏呢?除非你不向他诤谏,否则卫君必定乘你言论的漏洞而去争他的胜辩。到那时,你将会眼目迷惑,面色平平,口里营营自己,态度恭顺,内心就会迁就他的主张了。这是用火救火,用水救水,叫做愈救过错愈多。顺从一开始就没有穷尽。假如一开始他就不信忠厚的言论相劝,那你就一定会死在暴君的面前了。况且,过去夏桀杀关龙逢,殷纣杀王子比干,都是由于他们是注重修身并以在下的地位怜爱人君的臣民,也就是以在下的地位违背君主的意愿。所以君主因为他们修身而来排挤他们。虽然如此,你一定还有别的办法,试说给我听。”

  颜回最后说:“我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请问你有什么办法?”

  仲尼说:“你以斋戒清洗心中的欲念,这就是我将要告诉你的方法。你有诚心去卫做事救人,哪里有那么容易的呢?你以为容易,可暤天也不容许,便是违背了天理。”

  颜回说:“我的家境贫寒,不饮酒,不吃荤,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像这样,就可以算是斋戒吗?”

  仲尼说:“你说的是祭祀的斋戒,不是我所说的内心斋戒。”

  颜回说:“请问什么是内心的斋戒?”

  仲尼回答说:“你要使心志高度集中,屏除一切杂念,而要用心灵去体认;不仅用心灵去体认,而要用气去感认,声音只在于耳,思虑只在于概念,气是以空虚对待万物。只有道才能集结在虚之中,这种空虚,就是心斋。”

颜回说:“我没有听到心斋时,觉得我颜回自身的确实存在。听到了心斋之后,就觉得未尝有我颜回的存在了。这可以叫做虚吗?”

  仲尼说:“你说得十分详尽了。我告诉你,假如能够进入这种藩篱之中遨游,而不为名位所动,能听进的话,就说;听不进的话,就不说。不开启门户就不会遭到毒害,把心志专一起来寄托于不得已而为之的境地,就差不多了。不走路容易,走路而不留下痕迹困难;为人情所驱使造假容易,为自然所驱使难以造假。只听说过有了翅膀才能飞翔,没有听说过没有翅膀也能飞翔的;只听说过有了知识才能认识事物,没有听说过没有知识却可以认识事物的。看那空明的心境,就会了解,只有把内心空虚起来,才可以产生空无的状态,吉祥就来临了。顺应这样万物的变化,正是禹和舜所把握的关键,伏戏和几蘧也把这个作为终身奉行的准则,更何况是普通人呢?”

  在这个故事中,庄子描绘了与统治者相处的艰难;统治者都是行为自专独断,轻率用兵,不爱惜人民。

  虽然他们这么残暴,却丝毫容不得别人向他们指出他们的过错,更容不得别人以德性的言论相劝。庄子称他们为“暴人”。因此,庄子劝人们实行心斋,以斋戒清洗心中的欲念,没有欲念就不会受到毒害;使内心一片空虚,吉祥就会来临。

  本篇中还有一个寓意与上一个比较相近的故事。

  颜阖将要做卫灵公太子蒯聩的老师,向蘧伯玉请教说:“在这里有一个人,他本性刻薄,对他不用法度管教就会危害我们的社会,对他要加以法度管教就会危害我的人身。他的才智只能认识别人的过错,而不能认识之所以产生过错的原因。像这样的人,我怎么对待他呢?”

  蘧伯玉说:“问得好啊!要戒备他,要谨慎地对待他,先正你自身!外表要随顺迁就,内心要浑融和顺。虽然这样,这两者还避免不了祸患。迁就不要陷入太深,随和不要过于显露,否则,他会以为你是为了争名声,就会招致不祥的祸患。他如果像婴儿那样无知,你也和他一样像婴儿那样的无知;他要对事毫无分别,你也随他那样无拘无束。这样就会万无一失,引导他达到不犯错误的地步。

  “你不知道那螳螂吗?奋力举起他的臂膀去阻挡车轮前进。它不知道自己不能胜任,这是因为他把自己的力量看得太大的结果。要戒备啊!要谨慎啊!你要是屡次夸耀自己的长处而去触怒了他,那就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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