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八年有余（完）（1 / 2）

第90章 八年有余（完）

　　有了刘籽冉，小鱼他们的加入，苏晨夏的工作总算没有那么大压力了，‘再遇’也日渐成型。

　　他们从最开始的只是想完成任务，到最后完成时久久不肯下笔的不舍。

　　‘再遇’游戏的设计理念，真的就和它的名字一样——希望能再次遇见。而他们一点点的建模，绘画，让那份最初的心悸跃然于眼前，去惊艳更多的人。

　　苏晨夏在打开游戏的时，增加了启动音，是那句：“嗨，又遇见啦。”

　　她希望玩这款游戏的人都能和想见的人再次遇见，然后说一句‘好久不见。’

　　在游戏内测时，苏晨夏选择了‘系统’这个身份，她还给周季白绑定了她这个‘系统’。也让他体验一次有人一直站在身后的感觉。

　　**

　　‘再遇’终于赶在十月底上架，刚好那天是10月23日。那天苏晨夏居然在黎初的脸上看到了不一样的情绪。不同于平常的漠然，眼神里全是期待。

　　她猜测的问道：“你喜欢这个日子？”

　　黎初居然笑了下，神情有些怅然：“嗯，很喜欢。”

　　她们站在办公室的荧幕前，看着上市前的倒计时。办公室里气氛格外紧张，人人都捏着一把汗。倒计时结束，一阵欢呼。

　　苏晨夏听到黎初对她说：“我送你一个礼物。”

　　“什么？”

　　黎初：“明天你就知道了。”

　　——

　　‘再遇’一经上架便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精致的画面，建模和引人感同身受的故事情节，让许多人都为之惊叹。它不禁有许多女孩子喜欢的故事情节，还有许多男孩子喜欢的竞技场。两者都喜欢的，更是可以傲游在这里。

　　然后有心人一搜索，发现画师都是熟悉的人。在宣传期间，刘籽冉，小鱼和苏晨夏她们几人都是用大号之间宣传的，一些关注他们的粉丝，早就注意到这个能让这么多顶级画家们聚一起的游戏了。

　　因为‘再遇’，AIS也一炮而起，在一众知名游戏公司中脱颖而出。‘再遇’也成为了当年游戏界的一匹黑马。

　　那天同样引发热议的还有一本书。也是在那时苏晨夏才知道，昨天黎初说的送她的礼物是什么。为此，苏晨夏特意跑到书店买了一本《九月遇夏》。

　　这本书的作者是周季白。而里面发生的故事，是他们在系统里发生过的，是独属于他们的秘密。

　　黎初告诉她，这本书是周季白在她离开后写完的。她经历过，也知道系统里的时间和现实世界不一样。也就是说，在她回来后的第二天周季白才回来，可她不知道的是，这两天究竟是系统的多久。也不知道周季白是如何在暗无天日的系统里一点点描述那些日子。

　　苏晨夏看着这本书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那些事情，她从未忘记过，甚至有的不过是细枝末节的小事。可她没想到，那人也是。

　　因为重要，所以深刻。

　　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便已经湿润，苏晨夏用手背擦掉。

　　她不敢想象，周季白那么怕黑，是怎么在系统待下去的。在那难熬的时间里，周季白心里想的是不是要来见她。

　　书里的结束，和他们在系统里一样，都是在机场。

　　可不一样的是，周季白在书的最后一句写下——就先停在这里，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看似戛然而止，以苏晨夏多年看小说的经验，可能还会被骂烂尾。可只有他们知道，在机场分别过后，他们面对的很有可能是再也无法重逢。

　　在他们都不知道彼此已经喜欢了整个年少的时候，至少在苏晨夏心里那次机场分别，便是现实和虚幻划出的界限。她不知道系统里的周季白是真实的周季白，更不知道回来以后，要怎样忘记那些曾经如同真实发生过的日子。

　　在书一发布，黎初便放在了周季白办公桌上。这些都是他曾经一个字一个字敲打上去的，是曾经自己满怀期待，又无限愧疚写下的。

　　周季白看着封面上的自己，翻开封皮内侧，里面的女孩同封面上的男生面对面。

　　封面名字叫——九月。

　　是苏晨夏大学时期画的。

　　那晚在吃饭的时候，刘籽冉那一行人问他是不是‘九月’。他还在困惑。晚上回到家，还是耐不住好奇，搜索了一下。

　　那时他才知道，‘九月’是苏晨夏画的月份拟人画，也是这个系列的第一个。

　　画上的他明亮耀眼，如同九月的烈阳。

　　后来他才知道，苏晨夏本来就是想画他，又不能直接写他名字，才想到用‘九月’来代替。去没想到这副画引起了关注，许多人都以为是月份拟人，她也怕被人认出来，便认下了‘月份拟人’这个系列，也继续画了其他月份。

　　有刘籽冉她们在，这个自然会被公之于众，AIS的人都知道这个‘九月’画的是他。一向不喜凑热闹的黎初，那天难得的插了句嘴：“如果在旁边加一个你，你会怎么画？”

　　周季白只知道最后苏晨夏画了一个，只是他没能看到，也不好意思直接问她。没想到看到这副画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失笑一声，翻到最后一页。上边的结尾，是他当时思考了许久才写下的。

　　整本书，每个字都是同苏晨夏真实发生过，唯独最后一句对于当时的周季白来说是个未知数。

　　可他还是写上了，哪怕是为了骗自己。

　　门外传来嬉笑声，周季白望过去，轻笑了一下，合上书。

　　最后一句，现在好像也是真的了。

　　‘再遇’上架后，受到了许多人的喜欢。刘籽冉她们也一直都没离开，小鱼甚至直接和AIS签订合约，长期留下，剩下的几人思考了一段时间，有两个也决定留下。

　　刘籽冉一脸不开心：“早知道我就不开工作室了，要不然也能留在湘城。”

　　苏晨夏宽慰她：“你没事也可以来当免费劳动力啊，全当玩乐，多好。”

　　“怎么？非要我来，你就不会去临市找我？我们一起旅旅游。”

　　苏晨夏笑了下：“我不去。”

　　说完，她拿着包站起身：“今天我弟回家，我先走了。”

　　“拜拜。”

　　她没着急走，先去周季白办公室了一趟。敲了敲门，里面传出声音，苏晨夏趴在门口往里看：“周小九，我走了。”

　　“嗯。”周季白站起身点了点头。本来他是想送她回家的，但工作一堆，压根走不开，只好让她一人回去。“到家发信息。”

　　苏晨夏摆了摆手：“知道了。”

　　人走了大概一个小时，AIS来了一个人。当时周季白刚好出来拿资料，看到来人有一瞬间的愣神。这人和他记忆里的模样天差地别，从前身上那股肆无忌惮的狂，好似被磨平。现在寸板头，身高挺拔，多了分沉着。

　　AIS没人见过他，挨着门口的人问他找谁。

　　周季白见状走过去，说道：“你姐回家了。”

　　苏煦抬眸看向他，眼里没有初次见面的迷茫，像是早就知道他：“我知道，我来找你。”

　　这点出乎周季白意料，但他也没说什么，不理会身后几双好奇的目光，带着他走进办公室，进去之前，还去茶水间给他倒了杯水。

　　两人面对面的坐着，谁都没先开口。过了好久，在周季白准备开口之际，苏煦率先问道：“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知道你的吗？”

　　他来这里的意图，周季白猜出了几分。支走苏晨夏，单独来找他，怎么想都会明白。

　　苏煦自顾地说着：“第一次从我姐嘴里知道你的名字，是在今年九月份，我姐出车祸进了医院。”他苦笑了声：“我当时都要吓死了，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他抬眸直视周季白，周季白知道接下来的话才是他想说的重点。

　　苏煦说：“我不知道我姐做了什么梦，梦里又是怎样的情景。我只知道，她很难受，一直哭，一直不愿意醒来……嘴里还叫着‘周季白’。”

　　虽然已经猜到，但听到后，周季白还是一怔。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你的名字，但我一直知道你的存在。一个以我姐喜欢的人身份的存在。”苏煦看向天花板回想：“女孩子的心思我不懂，但我了解我姐，她一次又一次反常的举动，不一样的小情绪。我便知道，有人住在了她的心里。”

　　“我一直以为她有喜欢的人时，会主动追求。毕竟，她永远都是张扬，热烈，她的感情也是。”

　　但喜欢一个人，便会下意识小心翼翼，苏晨夏也不例外。

　　苏煦轻嘲：“我一直很好奇到底谁有这么大本事，能让无法无天的苏晨夏认怂。”

　　直到那天从苏晨夏嘴里听到这个名字，他搜索了AIS，才知道她姐为什么会选择来这个。

　　因为它的创始人是周季白。

　　而这个周季白和他记忆里人是同一个。

　　那苏晨夏认怂，便不奇怪了。

　　因为他是湘城一中112班的周季白，那个曾经在学校荣誉榜上看过无数遍的人，那个从无数老师嘴里说出来的优秀学长，那个令人湘城一中无数学弟学妹敬佩的人。

　　“周季白。”苏煦叫了声他的名字，哂笑着说：“我刚知道的时候，特别生气。”

　　“我姐她一点也不差，她特别好……”

　　周季白喉咙有些酸涩。

　　小夏很好，她一点也不差。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她已经……她已经失去的够多了，凭什么要因为喜欢你，徒增难过呢。”苏煦停顿了下，看着对面眼尾微红的人。“可我还是没阻止她来，因为我也想让她如愿以偿。”

　　苏煦笑了下，忽然有些庆幸自己没阻止。他说：“我看了那本《九月遇夏》。”

　　看了以后他才知道，不止一个人曾经在年少小心翼翼。

　　他又觉得遗憾，要是两人都如同书里那样，勇敢一点，是不是就不会那么遗憾。

　　周季白眸光波动，咽了下喉咙。想开口说话，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能说什么呢？保证自己会一直对苏晨夏好吗？

　　他一向不喜这种嘴上说的，他若是认定什么事，会直接去做。

　　认定一个人便会一直是这一个人。

　　他在系统里拥有时，想着至少有过这场最真实的梦，便也算是圆满了。

　　也曾感受过，苏晨夏最真诚，热烈的喜欢。那个望向他真挚的目光，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正思考着怎样开口，苏煦便继续说：“说这么多不是想让你愧疚，或者道德绑架你什么的。”

　　“不会。”周季白嗤笑。

　　苏煦抿了下嘴，做了许多心理工作，才张开口问：“我姐同你说过吗？高考那年——”

　　“知道。”周季白打断他想说的话。他知道那件事，也知道那件事对他们的影响。这种明知道还让别人自揭伤疤的事，他做不来。

　　“啊，知道就好。”苏煦松了口气，知道这件事，说明他们两人彼此信任，有人会安慰苏晨夏了。

　　“那件事一直在我姐心里，她有心结，她解不开……”苏煦想起那年，眼眶不由自主地变红：“季白哥，你能不能帮她解开……”

　　“什么心结？”周季白蹙起眉头，他只知道当年事情的表象，以为苏晨夏只是悲伤，现在看来不止如此。

　　苏煦愣了下：“你不知道？”

　　周季白摇了摇头。

　　苏煦叹了口气：“她还是怪自己。”

　　“我爸出事之前，答应我们次日就去旅游。旅游的事是我姐提出来的，所以她一直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爸不会请假，抓捕犯人就不会那么着急。”

　　“她……她一直在怪自己。”

　　原来是这样。

　　周季白攥紧了手指。

　　怪不得。

　　怪不得在系统他提出毕业旅行，她那么快拒绝又那么难过。

　　“你知道吗？那段时间，她一直不肯开口说话，一句话都没说过。”苏煦垂下眼眸，闷声开口：“所有的压力都压在她身上，可她也才刚成年啊。”

　　他们总是小打小闹，却又都是彼此的依靠。

　　所以他看着那样的苏晨夏，他心疼，更想替她分担。

　　周季白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口水，压下心口那抹酸涩，耳边一直回响着苏煦的声音。

　　“——她不肯开口说话，不肯原谅自己。”

　　“——她睡不着觉，她一直失眠。”

　　“——她根本无法过自己那道坎，她过不去，或者说她不让自己过去。”

　　你能想象吗？一个性情开朗的人，突然失去了快乐的能力。就像是陷入了沼泽，越是挣扎越是陷的深。

　　周季白见过那样的苏晨夏，那个神情麻木，没有一丝生机的苏晨夏，光是隔着屏幕都让他感到心疼。

　　他双手抱着头，重重的垂下。

　　那个时候的她是不是也像小时候被关的自己一样，期待着有一个能带她走出黑暗？

　　苏煦什么时候走的，他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自己坐在沙发上坐了多久。再次站起身，脑充血让他有一瞬间的失明，周季白用力地抓着沙发扶手，大口呼吸，好一会儿，才看到光亮。

　　他本来是想直接走，但还没走到门口，杨亦远便拿着文件进来让他签字。

　　周季白无奈只能坐下看文件。

　　杨亦远拉着椅子坐下，瞥见桌子上的那本书。这几天太忙了，都忘记关心好兄弟了。他嗤笑：“周季白，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瞎写。”

　　“？”周季白不解：“什么瞎写？”

　　“就那本书啊，你高中什么时候和苏晨夏认识了？还谈恋爱，做梦的吧？也不怕吓到人家小夏，让她觉得你这人有臆想症！”

　　“................”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情绪还未落下，周季白苦笑了下，手上写字的动作不停，怅然地说：“我多希望这场梦是真的。”

　　多希望它发生在现实世界里，又或者能回到过去该多好。

　　不是说想要弥补没有早点在一起的遗憾，而是想抱抱那时低谷的你。

　　要是在你身边，是不是当时的你，就不会那么无助。

　　周季白闭了下眼，掩下眸底的情绪。再次抬眸便恢复如常，看到杨亦远一脸震惊的神情，他缓缓打出个问好。

　　“不会吧……”杨亦远吸了口气，有个大胆的猜想，他轻声开口，有些不敢确定。自从知道‘九月’那幅画，他便知道周季白是苏晨夏高中暗恋的人，那么这本书的存在呢？周季白是不是……

　　他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问出口：“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苏晨夏了？是不是也……暗恋她？”

　　不确定的问出口，是因为周季白不像是那种会暗恋人的样子，‘暗恋’这个词和他看着就不匹敌。熟悉的人都知道，他向来爱憎分明，不喜欢会直接说，喜欢也是。他明亮，真诚，眼眸像是能看透一切。杨亦远一直觉得，他喜欢一个人会直截了当的表明。就像当初苏晨夏来AIS的第一天，他便看出周季白的不对劲，问了也直接承认，他想追人。

　　他一直觉得，那真的是周季白和苏晨夏刚认识，看对了眼，便想追求。

　　周季白正准备把文件递给他，听到这句话，怔了下。

　　杨亦远咽了下口水，接过文件抱在怀里。他没开口说话，周季白也没有，空气好似就此宁静。他屏住呼吸，听到周季白笑了下，点了点头：“猜到了？”

　　杨亦远瞪大眼睛。

　　“卧！槽！”

　　可能是他表情太滑稽了，周季白觉得好笑，余光瞥到办公室里公司的名字。他叫了下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的人：“你知道AIS是什么意思吗？”

　　杨亦远眯起眼睛，怕他接下来说的话再被震惊到，往后撤了下：“什么？”

　　周季白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公司名字，放在他面前，让他自己猜。随后拿着外套准备离开：“走的时候记得关门。”

　　杨亦远看着纸上的‘AIS’琢磨不出。

　　这不就是公司名字么。

　　他拿起这张纸，对上办公室里墙上悬挂的公司名字，终于发现哪里不一样。

　　公司名字的‘AIS’是紧紧挨着的，但这张纸上‘AI’和‘S’之间有缝隙，是周季白刻意留出来的。

　　杨亦远拿出手机，翻了许久才翻到当初问周季白公司名字时的聊天记录。

　　聊天记录里和这张纸上一样，都有空隙。

　　他当时还以为是不小心摁到，现在才发现从一开始，他就理解错了‘AIS’的意思。

　　不止是他，除了周季白，其他人都理解错了。

　　想通后，杨亦远再看向公司名字，一阵嫌弃，“咦——”，笑骂道：“真是个大情种！”

　　**

　　周季白出公司的时候，天便渐渐暗下，冬日的太阳总是很早便落山。他的车停在苏晨夏家楼下，仰头看向女孩的窗户。

　　窗台上有一盆被主人遗忘的枯萎了的花，隔的远看不出是什么品种。但他以前见过，春天来临时，窗台上开满白色的风信子。即使隔的远，也能让人一眼看到。

　　接到周季白的电话时，苏晨夏刚吃完晚饭。等她下楼，就看到打电话的人站在楼下，头顶昏黄的灯光将他包裹。

　　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

　　她忽然想起这副场景在不久前也见过。现在两人都脱了稚嫩，告别了年少，可这才是真正的拥有。

　　苏晨夏扬起嘴角，看到周季白张开手臂，望向她的眼眸盛满了笑意，分明还是她爱了许久的那个少年。虽然疑惑这人怎么突然来了，但还是飞快的跑过去抱住他。

　　等抱到人，周季白低眸看到女孩明亮的双眸，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他刚听苏煦说那些的时候，就想抱抱她。这么想了，便直接来了。

　　他拍着苏晨夏的头，半晌开口叫她名字：“苏晨夏。”

　　苏晨夏仰起头：“嗯？”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