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长宁十三年(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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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长宁十三年(4)

  蓝蔚真是不明白,她该想多的地方从来想少,不该想多的地方又常常想多,到底是个什么原因?算了,她还是拼杀横刀来得简单。

  徐达不是傻子,赶路追来的冯胜疲军他是一定要急袭的,可冯胜他们也不是傻子前半天刻意停路歇了一趟,蓝蔚又干了些政委的活搞搞思想工作,好好捋了遍军队的士气,真的打起来就成了势均力敌的交锋。

  不过蓝蔚被冯胜他们摁在中军,交战固然激烈但身边好多兵士策应挡刀,算是最安全的。蓝蔚有些拿他们没办法——冯汐迟比蓝蔚还小呢,带着骑兵子营做的可是先锋;常茂最近刚跟了蓝玉部下,这位砍人砍得也猛。算下来还是蓝蔚最无聊了。

  她倒是不纳闷,她与冯汐迟、常茂有什么不同?就算都是勋贵子弟来混军功的吧,但她算是待听随时要分兵出去自行判断战机独当一面的将官了,真正在前的拼杀说到底还是初级的锻炼。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时候谁不想念当今陛下呢?

  谢祯却并不在研究讨伐徐达的事情,她在长宁帝面前,某种意义上的黄袍加身,不如当初朱袍衬得她白皙,倒是内敛成熟了些。

  “淮西集团既然解决,接下来就是浙东了,浙东素来富庶又擅长科举,再往后势大轻易。”谢祯拧着眉,她并不是来问长宁帝怎么处理的,“我喜欢证实了再动手,但是徐达毕竟手握重军,我不应该放任首恶,这件事情我做得不太好,兴师动众麻烦了。”

  长宁帝不说话,光瞧着她。

  “徐达与胡惟庸是不同的,毕竟胡惟庸的造反是假的——所以我不懂您,父皇,非要拿几千人性命教我练这杀伐果断的手有什么意义呢?我信我是最适合大燕的君主,刑狱我断了,蠹虫我除了,碍事的人我杀他们曾可惜过吗?”

  “……那谢祁呢?”

  谢祯反应太快,几乎是长宁帝说出秦王名字的同时她就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把视线转向一边的长宁帝。身份并没有彻底反转,但长宁帝竟有了逃避谢祯责问的意思,皇权可并不是谁登上皇位就能天然形成的东西。那个说一不二的开国皇帝,对曾经随意打骂的女儿现在要避其锋芒,他其实应该知道谢祯已经把权柄握得有多稳了。

  但是他还是有这么一个固执的目的,一个对于谢祯太难的问题。

  “您还想让我怎么做?斥责、削爵、还是幽囚?就算是康王鬼迷心窍,也就是幽囚了。”

  “凭什么呢?你这个弟弟,懒惰无能,卖力气还嫌缺了些脑子,不杀了还留着等他幡然醒悟感激涕零?”长宁帝终于和谢祯对视了,他骂康王的时候语气冷淡,连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都没有,像是在劝屠户宰了哪头猪猡卖个好价钱似的。

  谢祯觉得他把自己当成了屠夫,但她不是,她甚至还想解救一下长宁帝这个真屠夫的舔犊之情:“我的弟弟?他不也是您的儿子?您可也曾把他抱在膝上轻声哄着的。”

  “做不了你的好弟弟那便不是我的儿子。”长宁帝半点触动也无。

  “……我还羡慕过呢,现在看来我倒是幸运的那个,托生在母后腹中,便坐享其成了。”

  谢祯不打算和长宁帝纠缠,行了个礼转头就走,身后却忽然袍袖窸窣,那人站起了身,于是谢祯停下脚步,等他是否有话要说,但终究没有等到。

  胡惟庸伏诛后,丞相的工作全由长宁帝与谢祯父女分工揽办,这本理应只是过渡,但到谢祯登基,新任丞相还是没有被任命。事情多半放在这几个人手里一同商议——六部侍郎、暂领京城守卫的曹国公李文忠和兵部职方司的李景娴这对父女和信国公汤和。

  汤和直到谢祯登基前一直都不是谢祯的人,但胡惟庸的事情让谢祯看透,他是很堪用的保皇党。即使是他的幼子汤醴,也能在长宁帝的阴狠布局中占到托付机密的重要位置,不可谓不厉害。所以谢祯把他放进了这个商议团体。

  六部侍郎是干活的,礼部工部吏部按部就班而已,刑部拟着如何处理叛党的章程安静得很,当下只有户部兵部才配让谢祯亲自过问。户部侍郎是“长宁三才”中的另一位,作为女子自然对徐达那令人生厌的口号最感同身受、义愤填膺。

  和她比起来,谢祯反而平静很多:“朕观战报,叛军在大同前七十里受到冯胜部正面拦截,蓝蔚蓝玉部左右绕侧分兵夹击,形势正好。按理应该叫大同左右卫出关相助,但燕山六卫当初是徐达设置的,大同若动,燕山偷袭便不好了。”

  “或许可以调动宣府卫队,近年北元几乎未曾侵扰宣府。”

  “宣府并非是北元与我朝战争的重点,元兵暂时也无法对宣府边境城池造成较大威胁,但是当初我们收缩防线把宣府居民内迁,现在也要对他们负责,倘有万一,黎民却要为徐达和鞑子的野心受苦,朕以为不妥。”

  “京军精锐,留守四十八卫,可堪陛下调遣。”李文忠明白谢祯的意思了。

  “陛下承天景命,徐达首级只待陛下探囊取之。”汤和明白得更透彻。

  谢祯不必再长篇大论来佐证各种建议的“不好”、“不妥”了,她浅浅地带上点笑意,并不刻意强调皇权的她允许臣下直视她的脸,但年老的几个侍郎仍然低着头不敢“亵渎龙颜”,年轻的却从这位比他们更年轻的帝皇脸上读到了未来的必胜之局。

  “徐达此人,可为大将,不堪为帅。”谢祯斩下徐达头颅的时候,是在大同校场上,听到的人有士兵将领也有随从的记录官。士兵也许不明白,也许在谢祯在猛攻中留了一个小口施了佯败小计,徐达就乖乖就送自己的一万精锐轻易去死还顺便离了其余军心的时候明白了;史官不需要明白,他们把这句话记进了徐达的传记盖棺定论。

  一年里朝堂被血洗了两次,主导这两场屠戮的帝王在高位上显得不怒自威。

  康王也掉了脑袋,毕竟他是徐达的幌子,是名义上的首犯,谢祯说是幽囚,最终还是杀了,否则过不去朝臣立的那杆公平的秤,尽管谢祯本人偏心眼也没用。但谢祯,还是没动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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