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美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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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美钞

  几天之后,锄奸队上门抓人,常兴也不逃,就那么束手就擒。钟欣愉听到消息,去见文贞。事先说好了的,她替常兴聘了律师,文贞也找了剧团里的人作证。文贞过去跳舞,战时进了话剧团演过些小角色。那几年的戏本子不敢涉及时事,可就算是纯言情,也可能被审出些“反日”的内容来。他们有次演出被伪警察署报道部的侦探冲了,一团的人关在拘留所里。是常兴给76号那个罗队长塞钱,托了关系把她捞出来。但也是常兴见了面就骂她,说你就知道给我找事。可一边骂,一边又去捞跟她一起演戏的同僚,交了大笔的保释金。文贞当时揶揄,说你不心疼钱了吗常兴半真半假,自问自答,说我这是心疼钱吗我明明是心疼那么多漂亮小姑娘关在里面。哪怕是在这样的时候,钟欣愉也听得笑出来,这还真就是常兴的脾气。

  几天之后,锄奸队上门抓人,常兴也不逃,就那么束手就擒。

  钟欣愉听到消息,去见文贞。

  事先说好了的,她替常兴聘了律师,文贞也找了剧团里的人作证。

  文贞过去跳舞,战时进了话剧团演过些小角色。那几年的戏本子不敢涉及时事,可就算是纯言情,也可能被审出些“反日”的内容来。他们有次演出被伪警察署报道部的侦探冲了,一团的人关在拘留所里。

  是常兴给 76 号那个罗队长塞钱,托了关系把她捞出来。但也是常兴见了面就骂她,说你就知道给我找事。可一边骂,一边又去捞跟她一起演戏的同僚,交了大笔的保释金。

  文贞当时揶揄,说你不心疼钱了吗常兴半真半假,自问自答,说我这是心疼钱吗我明明是心疼那么多漂亮小姑娘关在里面。

  哪怕是在这样的时候,钟欣愉也听得笑出来,这还真就是常兴的脾气。

  文贞也笑,几分戏谑,几分伤感,说:“这回轮到我了,把他弄出来骂一顿。”

  话虽然这么说,却也知道艰难。

  那段时间到处都在锄奸,被捕的有真汉奸,也有得罪了人,甚至因为被觊觎财产,莫名其妙给弄进去的。不管是哪一种,都在提篮桥监狱里关着,在漫长的羁押中等待审判。

  然而,结果却出乎于她们的意料。常兴的案子很快结了,竟还是因为许亚明。

  人,已经给除掉了,但做过的事却牵连颇广。一众大人物正要从陪都出来,等着封侯加爵,许的身份必得有个定论。而常兴曾经跟他一起往后方卖过货,送过人,被取了口供,顺带着认定是协助重庆政府在沪抢购物资,转移抗日人士。整个过程速审速裁,当庭具结,他就这样给放了出来。

  到了外面一看,虹口那间贸易公司的存货已经给人卖了大半。那一阵,上海忽然冒出来无数负责接收敌伪财产的机关,农,工,商,军政,地方,甚至帮派。就连是哪个部门,哪个人卖掉的都不知道,事情同样不了了之。

  常兴却也释然,说:“人大概就是这么贱,非得经过点事,才知道什么最要紧……”

  文贞瞟他一眼,接口说:“嗯,你就是这么贱。”

  钟欣愉在旁边听着,看着他们笑,却又想到林翼,他是否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呢

  当时已是九月,重庆校场口举办抗战胜利大会。

  蒋总统在电台里演讲,说:正义必将战胜强权的真理,终于得到了最后的证明。

  同时却也说:在我国家领土范围内,不再有任何私人之军队,亦不再有任何一党之军队。

  钟欣愉和秦未平一起坐在桌边听着收音机。

  最初得知胜利的欢欣已经没有了,秦未平出奇的安静,听完那一段,关了旋钮。

  “中储券官定的兑换比率已经拟出来,就等正式公布了。”他对她说。

  “多少”钟欣愉问。

  “一比两百。”秦未平回答。

  钟欣愉一时无语。她曾想过会是个惊人的数字,但绝对没料到这个答案。

  1941 年,日伪发行中储券,收兑法币,当时一元法币可以换到中储券两元。仅仅隔了四年,要把这两元中储券再换回去,却只能得到法币一分钱,相当于缩水到百分之一。这个比率一旦实行,沦陷区里绝大多数的人都将一夜破产。

  “还有,”秦未平却还没说完,“上面打算重新开放金融市场,法币,黄金,外汇自由交易。”

  钟欣愉笑了声,很冷,这也就是说非沦陷区的人也完了。

  后方的通胀已经非常严重,物价每个月都在涨,黄金每两已经到了法币十七万。商店一日营业结束,纸钞成堆。码头苦力发饷都是一沓一沓的。有人在用法币糊墙,也有人用法币点香烟。一旦放开兑换,抢购黄金、美钞之风必定更盛,汇率会灾难性地跌下去,甚至比战时还要可怕。

  “但我升了官,”秦未平也笑,是一种近乎荒诞的自嘲,“京沪特派员,专管货币和外汇,前面说的那两项都算是我献的策。”

  钟欣愉只觉讽刺,替他不平,说:“从财政部到行政院,哪个不是留学生有几个没学过经济随便是谁献的策,他们落笔签字的时候难道不懂会有什么后果吗”

  道理是这个道理,秦未平却无所谓,只是淡然地说:“千古是非,总得有个背骂名的人吧。”

  钟欣愉看着他,又想起他说过的那句话,有些事胜利了无法宣扬,失败了无法解释。她明白他的意思,他的战争还没有结束。

  “办完这里的事情,我就要去南京了,但上海也会常来。”他也看着她道。

  并不是个问句,但她却知道这是对她的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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