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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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管红花给尚晋打来电话,说青岛婚宴已经安排妥当,定在这周六也就是后天晚上,一共订了四十桌,让尚晋、李貌务必周五晚上之前赶到青岛。

  尚晋连忙通知了李貌和李双全、万山红。李双全伤势未愈肯定去不了,万山红本就不想去,借口要照料李双全脱不开身,也不去了。

  万山红心里闷得慌,去了减压室,对着假人一通打。

  尚晋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万师傅,呼噜真是你给打跑的吗?”万山红气喘吁吁:“怎么,你不相信?我踩了一辈子油门,我踢不飞条狗?”尚晋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质疑您的能力。我是想说,你是个善良的人,不会死命踢的。”万山红咬牙道:“那是因为我没发狠。”尚晋笑着说:“万师傅,发狠也踢不过去。那墙我去看了,也试了,别说一只狗,一只鸡踢过去都够呛。”万山红转过头看着尚晋:“你跑去试验这个干吗?就没点儿正事了。”“这就是我的正事。派出所把这个事儿转到我这儿来,我就得处理好。”“这还真成了你的事儿了?”尚晋微笑着点头:“当然是我的事了。您要是支持我的工作,您就把事实真相告诉我。”

  万山红沉吟了一会,说道:“我是被常有理冤枉的。我根本没踢那狗。那狗一扑我我就吓跑了,我哪还敢踢它?”尚晋一脸迟疑:“冤枉你你为什么不反驳呢?以前你跟常有丽都是据理力争针锋相对的啊。这次怎么不斗争了?”万山红一咬牙:“因为我就是想那么干的。”

  尚晋愣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万山红顿了顿,继续说道:“以前常有理冤枉我,我反驳,因为那都是没影儿的事儿;这次她冤枉我,虽然我没干,但是我想这么干,这是有影儿的事儿。所以,她一冤枉我,我就承认了。我就是几次想把她的狗给踢飞,给她踢没影儿了!我没干,是因为没这能力,不是不想。所以,她冤枉,也不算冤枉我。所以,我根本不反驳。你懂吗?”尚晋点点头:“虽然绕,但我懂。”

  这时外间传来声音:“有人吗?”尚晋回应:“来了。”赶紧出去了。

  万山红也停了手,躺到减压沙发上休息。

  来人是个中年男子,问尚晋:“你就是社区调解员?”“对。您哪位?有什么事儿?”“我是行万里驾校的校长,这是我名片。请问常有丽女士是您这社区的吧?”“对。她是我们社区的。”

  减压室里的万山红一听到常有丽的名字,噌地起身走到外间,坐到一旁认真听了起来。

  校长苦着脸:“这位常有丽女士六年前在我们那儿报名学车,我们那会儿报名学车的待遇是包教包会,只要学不会可终身教学。这位常女士来学了几次,效果都不好。因为只要一有情况,她就捂住眼睛尖叫。我们换了多位教练员,甚至她来学的时候,给她请了心理辅导员,全都不好使。”

  万山红差点乐出来,赶紧忍住。

  尚晋有些迷茫:“那您来这儿的意思是?”“我想请您跟这位常女士协调一下,让她别再学了。”尚晋一听:“明白了。有个问题需要问您一下,这个终身包教包会是常有丽女士报名时的规矩吗?现在还是不是这规矩?”校长解释道:“常女士报名之前一直都是这样,她报名学车以后我们就把这规矩变了。我们之前从来没遇到过一个人学车真学不会这样的情况。”尚晋又问:“你们能退多少钱给常女士?”校长爽快地说:“只要她能不学了,我们愿意退百分之六十;如果她能下决心永远不学车了,就是不光不在我们这儿学,也不在其他地方学了,我们全退。”尚晋惊讶:“这是为什么?”校长一脸忧虑:“她这种情况,就是最后勉强学成拿到了驾照,也是一个马路杀手啊。”尚晋竟有些感动:“您非常有社会责任感,我代表路人谢谢你!”校长问道:“您会帮我们调解吗?”尚晋点头:“全力以赴。”

  李貌正在上班,奶奶突然打电话过来,叫她过去一趟。李貌不敢怠慢,赶紧跑了过去。

  李貌关心地问:“奶奶,什么事儿?”奶奶笑着说:“青岛我不去了。”李貌有些意外:“为什么?您怕我们不带你?票都给你买了。”

  奶奶在李貌身上点了个赞:“我不去了。票退了吧。”李貌不解地问:“奶奶,您怎么了?”奶奶叹气:“我老了。以前没觉得老,最近觉得老了。”

  李貌抓起奶奶的手:“奶奶,有什么事儿您跟我说。”奶奶有些担心:“我说了,别把我送医院里去好吗?”李貌点头:“好。”奶奶顿了顿:“最近,有些事儿我记不起来了。”“健忘。你们这年纪的人都这样。”奶奶语气中有些无奈:“三十年前的事儿记得,三天前的就记不准了。还有,好多人我忽然就记不起他的名儿了。我只能冲人笑。有时候,我自己的名儿我也记不起来了。”

  李貌看着奶奶,心里忽然一阵难过,说不出话。

  “我就不跟你和尚晋到青岛了,别给你们再丢人。我要再一兴奋出点事儿,你爸还不得剋你们啊。”李貌心酸地回应:“嗯。那我们回来给你带螃蟹吃。”奶奶笑了:“好。还有两件事儿,我得跟你说。”“您说奶奶。”“你跟我来。”

  奶奶拉着李貌进了卧室,从衣柜里掏出一个小箱子,拿出一张存折。

  “密码我告诉你,我怕我以后忘了。”“奶奶,您这个密码我知道。上次在医院,您就告诉过我一次。还告诉李才和我爸了呢。”奶奶狡黠地一笑:“从医院回来,我觉得自己好了,我就去银行改了。”李貌也笑了。

  “密码是654321。”李貌惊讶道:“您这密码也忒简单了。”“嗯,人家银行都不给我改,我说复杂的我记不住了,人家才给我改。你记住喽,这个密码我不再改了。”“好。”“还有这个。”

  奶奶又从衣柜里取出一身衣服。

  “等我走那天,你记着,一定给我穿这一身衣服。”李貌忍住眼泪:“奶奶,您大白天的跟我说这个干吗啊!”奶奶:“我怕我明天就忘了这事了。我现在每天都忘很多事儿。还有,交代给别人我也不放心。就你最听我的话。”李貌点头:“奶奶,我记住了。”

  奶奶又看着李貌,拉住李貌的手:“千万别把我送医院去。”李貌心情有些凝重:“嗯。那您也得答应我,以后别出去领东西了,别再给我走丢了。”奶奶不好意思地笑:“好,好,不领了,不领了。”

  奶奶又小心翼翼地把衣服放回柜子里,将存折搁回到箱子里。李貌看着奶奶,眼中噙满泪水。

  中午,尚晋买了盒饭去工作室和李貌一块吃午饭。李貌说奶奶也不去青岛了,两人一合计,干脆开车去,时间自己好把握。又说起奶奶给她存折的事,李貌又伤心起来,饭也吃不下了。

  李貌难过地说:“奶奶以前从来不说这样的话。”尚晋安慰道:“那是因为奶奶以前不老。” 李貌站起身:“不吃啦,去奶奶家!”

  李貌拉着尚晋去了奶奶家。奶奶很高兴,拉着两人坐到沙发上。

  尚晋说道:“奶奶,现在我教你跟貌貌一个游戏,看谁能先学会。”奶奶兴奋地像个孩子:“好!好!”又对李貌说:“你别让我!”李貌眉毛一挑:“我才不让呢!”尚晋一乐:“这个游戏叫枪打出头鸟。来,跟我学。”

  尚晋举起两只手,握成拳头,突然一手变成手枪状,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指头。

  “一枪打一鸟。”

  然后双手互换。接着一根指头变成两根、三根、四根、五根。

  尚晋一边动手,一边动嘴:“……一枪打两鸟,一枪打三鸟,一枪打四鸟,一枪打五鸟。”

  李貌和奶奶慢慢学。奶奶手指没那么灵活,李貌也假装笨拙地学着。

  尚晋笑着说:“奶奶,给您个任务。”奶奶点头:“保证完成任务!——什么任务?”“一天必须打满五百只鸟!”奶奶问:“貌儿每天完成多少只?”“她也是五百只。”奶奶不服气:“那我六百只!”

  从奶奶家出来,李貌好奇地问:“你这办法管用吗?”尚晋信心满满:“十指连心,心随意动,左右协调,上下疏通,一天打满五百只出头鸟,延缓头脑衰老。”李貌责怪道:“你怎么不早点教奶奶?”尚晋笑:“我也是刚学到的。”

  两人定好次日中午吃过午饭就出发,大概晚上八点能到青岛。李貌想把车送去4S店检修一下。尚晋说:“上个月刚保养的,没必要再送去一趟。我自己检查一下就行了。”李貌不放心:“我不相信你哎。”尚晋调侃道:“不要相信我,要迷信我。”李貌白了一眼:“迷信你也行。但明天得让我开啊。我就想跑个长途风驰电掣一下。”尚晋点头:“你开三分之二,我开三分之一。”李貌一听不满地说:“哎你就不能让我一下啊?”尚晋油嘴滑舌:“我让你可以,但我也心疼你啊。”

  李貌抿嘴笑。

  “再说了,我还得保证咱俩的安全呢,我不能让你疲劳驾驶。”李貌开口就来:“就开趟青岛,疲劳什么啊,我一脚油门就轰过去了。”尚晋乐了:“结婚以后,怎么发现你越来越不靠谱了?说话怎么跟李才似的不靠谱了呢?”“后悔了吧?”“没事儿,我慢慢改造你吧。”

  傍晚,尚晋把常有丽约到咖啡馆,请她吃烤串喝啤酒,拐弯抹角劝她别去学车了。

  常有丽不乐意:“凭什么不让我学啊?”尚晋解释道:“不是不让您学,是觉得您不适合学,跟您商量一下。”常有丽皱眉:“不适合?多少比我笨的人开着四个轮子满世界跑啊!还有不如我的人开四个轮子开了一辈子呢!我之前就是没用心,我要一用心,没我学不会的!” 尚晋:“有些事儿,越努力越邪乎!”

  常有丽拿起酒瓶直接灌了几口。尚晋也拿起酒瓶想喝,被常有丽喝止了。

  “慢着!你少喝几口!”“怎么了?”“别没点数儿。等李貌怀孕了你再尽兴喝。”尚晋一愣:“哎。好。”赶紧放下了酒瓶。

  常有丽固执地说:“我必须学。这次我必须学出来。我准备买一辆吉普车,但不是李才那么便宜的。”尚晋无奈只好明说:“阿姨,人家愿意退钱。”常有丽脱口而出:“我不缺这钱——退多少啊?”“如果您不在这儿学了,退百分之六十;如果您哪儿都不学了,退百分之百。”常有丽一听气上来了:“合着没本事教会我,还不让别人教我了?这是法西斯行为。”尚晋忙劝道:“阿姨,您心里明镜儿似的,这不是法西斯行为,这是为了保护您!您都学了几次车了,您自己最清楚具体状况。再说了,坐车多美呀,自己开多累。”

  常有丽平复了下情绪:“让我想想。我倒也不一定非要开车——你那丈母娘害我呼噜的事儿呢?怎么说?”尚晋心里有底了:“万师傅没有害您的狗,也没有踢,她当时被您那呼噜给吓跑了。”常有丽一脸茫然:“那她为什么承认啊?不是她害的她有胆儿承认吗?她会让我平白无故冤枉她?”尚晋说道:“我给您放一段录音吧。”

  尚晋掏出手机,播放了他跟万山红在减压室里的对话录音。

  常有丽默默听着。

  尚晋看着常有丽:“你们俩,明争暗斗了这么长时间,该和解了。”

  常有丽没说话,拿起酒瓶猛喝了一大口。

  次日中午,尚晋、李貌开着车出发了。李貌坐在副驾驶练着枪打出头鸟,又想起奶奶。“你说奶奶会在家打吗?”尚晋肯定地回应:“会。”

  毛毛开车拉着苏洁去建材市场挑选装修材料。开着开着,毛毛忽然觉得不对劲,看着后视镜:“苏洁,后边有辆车怎么老跟着咱们?”苏洁一愣:“哪辆?”“右后方第三辆。黑色的。”

  苏洁扭头看了一下:“你谍战剧看多了吧,它跟咱们干吗啊。”毛毛也觉得奇怪:“我哪儿知道,我从通惠河上四惠桥,就发现它了,我上了三环,又发现它了。这么巧?”苏洁又问:“你怎么发现的?”“那个车上车窗的贴膜我上大学的时候代理过,我就多看了一眼。”苏洁不屑地说道:“贴膜不满大街都是。”“那个牌子早都停产了。不知道这辆车为什么还用这老古董。”“看来这车跟你有缘啊。”“我开车这么多年,没发现拐这么多弯还一块走的车。”“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怎么试?”“你临时找个出口出去,看它跟不跟。它跟,就是跟踪;它不跟,就是巧合。”

  毛毛一打方向盘:“就这么干!”苏洁被闪了一下,赶紧抓住扶手:“哎哟,你还真这么干啊!”

  车子驶上了辅路,两人再回头看,没有了那辆黑车。

  苏洁苦笑:“毛毛姐,你真是属曹操的!”“什么意思?”“疑心重。”毛毛反击:“那你就是属手电筒的——只知道照别人不知道照照自己!”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到了建材市场。停好车,两人进了市场——那辆黑车鬼魅般地追踪而至,无声地停在了停车场的偏僻处。

  毛毛和苏洁边逛边聊着。

  “既然你不想辞职了,你就得多跟着我学着点儿啊,得能独当一面啊。”苏洁摇摇头:“这些材料名儿我都记不住。以后我还是得从事文艺工作,就跟李才哥那样。”毛毛一脸不屑:“文艺界的事儿靠得住吗?李才和尚晋去做节目我听说被怼回来了。还是学门实打实的手艺傍身吧。你只要好好干,我跟李貌商量一下分你点干股。”苏洁不以为然:“让我再不靠谱一段时间吧。”

  逛完,毛毛驾车带着苏洁往回返。开着开着,变道的时候毛毛无意中一瞥后视镜,竟然又发现了那辆车。

  毛毛看了一眼苏洁,苏洁正低头打游戏。毛毛想了想没说什么,一打方向盘,突然拐上了一条小道。再看,后边那辆车又消失了。毛毛有些恍惚。

  晚上,毛毛和马得路上床准备休息。

  毛毛忍不住说了:“得路,我跟苏洁今天去建材市场订货,发现有辆车跟踪我。”马得路觉得很好笑:“跟踪你?谁会跟踪你?”“苏洁也看见了。”“你说说。”毛毛一脸严肃:“我去的路上,它一直跟着我,苏洁跟我说突然变个道试试,我就上了辅路,这车就不见了。”“苏洁这不是给你排除了嘛。”“但我回来的路上,它又跟我后边。”“苏洁看见没?”“我没告诉苏洁,我就又变了一条路,它又不见了。”

  马得路难以相信:“你确定没看错?是一辆车?”毛毛很笃定:“没看错。绝对是一辆车。”毛毛说着有些担心:“你最近没得罪什么人吧?”马得路一乐:“我人畜无害,得罪谁啊。”毛毛迟疑道:“那谁会跟踪我?”马得路不以为然地说:“我认为,要么你看错了,要么是巧合。”

  毛毛还是忧心忡忡。马得路安慰她:“别想了,明天我跟你上路去看看。我就不信,谁敢跟踪常有理的闺女!”

  次日下午,毛毛开车带着马得路满大街转悠,警惕地观察着前后左右的车辆,结果转悠了一下午一无所获。毛毛有些沮丧,马得路自嘲:“行,今儿就当咱们北京一日游了。”

  晚上,马得路、李才、苏洁、毛毛几个人一块烧烤喝啤酒。马得路谨遵常有丽的命令滴酒不沾。毛毛则心事重重地喝着饮料。

  箱子姑娘的歌声隐约传来。是她的原创歌曲《箱子姑娘》。

  马得路煞有介事地对李才说:“你让箱子姑娘多写点儿。《箱子姑娘》挺好,点的人也多。我觉得就得多写点苦情歌曲,苦情歌曲很多年没火过了,只要箱子姑娘写得够苦,我给炒成大IP。”李才一脸不屑:“创作的事儿你不懂。不要乱指挥。”马得路眉毛一扬:“怎么不懂?我跟刘总正合作开发大IP呢。你的生态化变式发展人家刘总认为行不通,还是得航空母舰式发展。刘总那儿有一千万大IP,全部开发出来是多大的规模?多大的利润?”李才冷笑:“别不识数,中国统共有一千万部小说吗?”马得路争辩道:“网络小说。我们指的大IP就是网络小说。那是海量的。”李才挖苦:“海量抄袭的吧。《挖坟启示录 》的教训还不够啊。”

  马得路心有不服:“我现在跟刘总共享他的IP仓库。他的IP仓库全部向我开放。苏洁,你不是想当编剧吗,我挑一部IP,你来负责改。我让你一炮走红。”苏洁并不感兴趣:“我不改。我要写原创。”马得路劝说:“你傻啊,以后不需要传统意义上的编剧了。你这么写下去就是死路一条。苏洁,我现在给你指一条生路——”李才打断:“得路,不要轻易给别人指生路,因为这意味着别人不行了。传统编剧我认识好多,人家都活得挺好啊。”马得路嘴硬:“那是以前,现在不行了。”李才无奈道:“那我听听你的生路。”

  马得路郑重其事地说道:“我跟刘总商量了,我们要对中国影视界进行颠覆性操作,我们要洗牌。比如,我们不会再请任何专业编剧,不需要。”苏洁惊讶地问:“不要专业编剧?那你拍什么?”“我们会请IP的贴吧吧主和无数的同人小说作者,挑最优秀的十个人组成一个小组,我不用你们写剧本,就是写故事,跟杀人游戏一样不断淘汰,最后肯定会剩下一个人。那个人必然是写得最好的。对吧?”

  李才嗤之以鼻:“你们这是养蛊啊。”马得路说得头头是道:“剩下的这个蛊,不,这个人,我们重金奖励。然后由他执笔,把大纲写完,他就退出了。这时候我们就找导演,在导演的带动和指挥下,我们再找几个专业编剧一起创作。”

  苏洁听得一头雾水:“得路哥,我不是很明白,不是已经养了一个蛊出来了吗,为什么还要再找其他人,让这个蛊写完不行吗?”马得路左右看了看,对苏洁说:“苏洁,文艺界的事儿,出去别乱说啊。”苏洁立刻保证:“我也是文艺界的。我会维护文艺界的。你放心。”马得路眼睛一亮,狡黠地说:“这个其实是我跟刘总的一个谋略。如果让这个蛊从头到尾写完,他就有版权了,对于我们以后操作,非常麻烦,不管干什么,总得他授权。他只参与一部分,他没有版权;后边的编剧、导演都参与一部分,同样没有版权。他们只有获酬权和署名权。这样的结果是什么?是我们拥有全部版权!接下来的时代是什么时代?版权时代!是我们理想胡同和日不落的时代!”

  李才听不下去了:“马总,听人一句劝,一辈子吃饱饭。我得劝你一下,这个IP风气我也了解,我认为是个陷阱。你刚才说的一千万部IP在我看来也就是五部,分别是:满朝文武爱上我,两百万件;黑白两道爱上我,两百万件;霸道总裁或霸道皇帝爱上我,两百万件;大长腿高富帅傻白甜爱上我,两百万件;鬼吹灯鬼吹蜡鬼吹号,两百万件。”苏洁一脸崇拜地看着李才:“哇塞!李才哥,精辟!我粉儿你粉得没错!”自己扬臂高呼:“李才,李才,推开心灵雾霾!”

  马得路悻悻地看着苏洁:“再拍马屁也没用,你李才哥喜欢的是箱子姑娘。”苏洁仍陶醉着:“我这是发自内心地拍。因为我是李才哥不过脑子的粉丝。”马得路不屑地摇摇头:“这不就是脑残粉儿嘛——李才,不要嫉妒IP,我们的IP大业成了之后,也有你一份。我还可以再进一步告诉你一个秘密,以后没有IP,根本拍不了电影电视剧。我们占的,就是这个先机。”李才冷笑道:“得路,我也可以告诉你,只有一种情况下拍不了电影电视剧。”马得路问:“什么情况?”“没有电的情况下。”

  马得路气呼呼地看着李才:“嫉妒,你还是嫉妒。你还是不懂IP,IP是什么?是知识财产。”李才调侃道:“IP在我看来,翻译成汉字儿,就是俩字,挨揍的‘挨’,被雷劈的‘劈’。IP就是挨劈。”马得路心有不服:“等我把你打造成大IP的时候,你就知道IP的威力了。”李才不以为然:“别咒我。你才挨劈呢。”

  毛毛突然插话:“我还是觉得有人跟踪我。苏洁都看见那辆车了。”苏洁有些迟疑:“我是看见那辆车了,但你一变道,人家没跟上来啊。要是跟踪,它是不是得跟上来?”毛毛表情凝重:“回来的路上我又看见它了。”苏洁惊讶:“回来路上我没看见。”

  马得路安慰道:“毛毛,你最近压力太大,别太拼了,我这边IP大业一成,先把你跟李貌这工作室收购了,把你们打造成全世界最好的工作室!你们就是IP!”毛毛白了一眼:“在我成为IP之前,你得保证我的安全。”马得路立刻表态:“绝对保证!你负责幸福,我负责保证你幸福。”

  尚晋、李貌八点多到了青岛。管红花向尚晋、李貌简单说了一下明日婚宴的安排。李貌给万山红打电话报了平安,问李掌柜身体如何,万山红说一切正常。

  李双全这会儿正在客厅练字,万山红在看电视。

  正写着,李双全手机振动,进来一条微信。李双全查看,是徐子雯发来的:“双全,房子我想收回,明天那儿见。可否?”李双全迅速回复:“可。下午两点。”发完李双全照旧删掉了对话,偷偷瞥一眼万山红,万山红跟着电视在那儿傻乐,似乎根本没注意李双全的动静。

  次日中午,万山红又坐在阳台吊椅上看《资本论》。

  李双全看时间差不多了,收拾好准备出门。

  李双全朝阳台喊了一声:“山红,我遛弯儿去了。”

  万山红“哦”了一声,头都没抬。等李双全出了门,万山红一跃而起,扔下《资本论》,匆忙拿起包和手机跟着出了门。

  万山红远远跟着李双全出了小区,见李双全上了一辆出租车。等出租车驶远,万山红立即也上了一辆出租车,打开苹果手机上的查找我的iPhone软件,一边查看李双全的行进路线,一边向司机下达指令:“直行。”“前方左转。”“直行。”

  司机忍不住问道:“您没个准地儿啊?”万山红头也不抬:“没。右转右转!”

  李双全乘坐的出租车停在了琉璃厂大街附近的胡同里,李双全下了车,向老房子所在的四合院走去。

  过一会儿万山红的车也到了。万山红下了车,跟着手机上显示的移动轨迹走到了四合院门口,抬头一看,明白了点什么。

  这时手机上的移动轨迹也停止了。万山红想了想,迈步进了院子。

  房间内很静。阳光穿窗入户。

  徐子雯还没到。李双全拿着扫把和簸箕在卧室里扫地。

  万山红轻手轻脚走到正房门口,略一迟疑,推门而入。

  卧室内李双全听到门响,叫了声:“来了。”

  没人应。李双全直起身来,一回头,目瞪口呆。

  万山红站在门口,浑身哆嗦:“谁要来呀?”

  李双全方寸大乱:“你,你怎么来的?”

  李双全拿出手机,想发微信给徐子雯叫她不要来。

  万山红却劈手夺过手机:“不管是谁,总得让我认识一下吧。手机我先保管。我参观参观,还没住过平房呢。”

  万山红走进卧室,扫了一眼,打开立柜,看见了李双全的衣服,那件比武的衣服也挂在其中。万山红又看看墙上的照片。看完,又去别的屋子看了一圈,这才回到堂屋,坐到沙发上。

  李双全在卧室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万山红叫道:“出来坐吧。在自己家客气什么。别打扫了,已经挺干净了。”

  李双全硬着头皮从卧室里出来,坐到沙发上。

  万山红环顾四周:“挺好,很温馨。跟你认识这么多年了,除了做饭,没见你干过家务活儿,在这儿都学会扫地了。那小姿势,扫得多带劲啊。不简单,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得参观学习一下。”

  李双全低着头不说话。

  这时门开了,徐子雯推门进来。

  徐子雯一愣,没想到屋里还坐着个女人。但她迅速认出了万山红。

  徐子雯礼貌地打招呼:“万女士,您好。我是徐子雯。李双全前妻。”

  万山红没想到是她,愣愣地看着徐子雯:“你不在美国吗?你们俩偷摸复合了?”李双全连忙解释:“没有偷摸——”万山红转过头问:“是光明正大?”

  徐子雯勉强微笑着解释:“万女士,是这样,这个房子离婚的时候归我,但我人在美国,就找双全帮我照料一下。最近我回国做项目,想着这个房子也不能老是这么空置着,今天想把这房子收回来,我另有打算。”

  万山红看着徐子雯:“这小三十年就是他在看着这房子?”徐子雯点头:“对。”

  万山红转头看着李双全,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从跟我结婚前到今天,你都在看着这房子?”李双全顿了顿:“……对。”

  万山红一下子泄气了,喃喃自语:“你们真会玩儿啊。”

  说完站起身,把李双全的手机往茶几上一搁,推门出去了。

  李双全、徐子雯面面相觑。

  万山红快步出了胡同。走着走着,万山红忽然感觉浑身无力,顺势坐到马路牙子上,不知不觉已是满脸泪水。

  徐子雯坐到了沙发上,看着李双全:“她怎么来的?”李双全沮丧道:“我也不知道。估计是跟踪了我。”

  李双全掏出钥匙搁到茶几上:“这是钥匙。我的那些衣服你给我收拾一下扔了吧。”徐子雯看着李双全:“你怎么不问我怎么处理这房子?”李双全淡淡地回应:“这跟我没关系。”“有关系——我还是要把这房子过户给李才。”“我不同意。”“这是我的房子。我说了算。”“你过户给他,就是害了他。”徐子雯急了:“我不能再听你的了,听你的我就失去他了。他根本不回我短信,不见我。你又不帮我,我怎么办?双全,我只有这一个孩子,我不能失去他。”李双全摇头道:“李才不会不认你的。现在也不是我不帮你,是这个时候你跟他见不合适。我想先找个时机,把你回来的消息让大家知道,然后再给你联系见李才,最后把你开发幸福里的事儿透出来。这得有层次,有先后。现在,唉,乱套了。”

  徐子雯沉默了一会儿:“你回去怎么跟她解释?”李双全叹气:“有一说一吧。”“谢谢你这么多年帮我照看这房子。”“是我应该谢谢你。”徐子雯一愣:“谢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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