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1 / 2）

第一百八十六章

　　砚望侧耳听着亓叔言离开的脚步声，不由得想起十年前，那时候的亓叔言不像现在这样。也是这样的冬天，不过是在更加寒冷的北方。

　　那时北风呼啸着卷起雪花，雪粒四处奔波。莽莽雪原上，三四个小厮模样的人穿着厚衣，正冲着雪地上衣着单薄的少年拳打脚踢。少年衣衫褴褛，数九寒冬，仅穿着一件单衣，浑身青紫，或深或浅的痕迹全是伤。

　　小厮们一边拳脚相加，一边恶语相向，各种不堪的恶言自他们油腻腻的嘴中吐出但是蜷缩在雪地里的少年一声不吭，一动不动，仿佛冻的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喂！”一人重重地踹了一脚少年的胸口，“死绝了么你！”

　　另几人仍旧用尽全身狠劲儿使劲地踹着少年，似乎是有着什么深仇大恨。

　　“行了！多少给他留条命！”先前踹少年胸口的那人摆摆手，其他人立刻停了下来。

　　他蹲下身，一把揪住少年凌乱不堪的头发，迫使少年抬头。

　　少年眉清目秀，若是不看那一脸的伤，算得上是那种好看的男人。此时他面无表情，眼睑低垂，任由别人扯他头发。

　　“怎么？你小子有胆子做没胆子认？敢惹我们家公子，打死你也活该！”那人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扇了少年一巴掌。其他人哈哈大笑起来，混合着呼啸的北风，像是鬼哭狼嚎。

　　?一个身穿狐裘大衣的年轻人人环抱着双臂，缓缓走近，一张勉强能看的脸上满是轻蔑和鄙视的笑，直到一脚踩在少年的手指上，才停了下来。

　　?“还敢当街学人家英雄救美，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年轻人踩着少年的手指，使劲碾压着，似乎要将它们碾成烂泥。

　　?少年不理不睬，静静地趴在泥泞里。年轻人气急，一脚踏上少年的胸口：“说话啊，求饶啊！”

　　少年抬起眼皮，血红色的双目静静地看着狰狞的年轻人，薄薄的嘴唇动了动，发出虚弱沙哑的声音，“你伤不了我的。”

　　这少年便是十多年前的砚望，几日前被万府的人捡到，成为这万府的一名杂役。年轻人是万府的公子，也是万老爷最宠的公子——万世安。万府在当地小有势力，家财万贯，这万公子更是张扬跋扈，竟当街调戏人家姑娘。

　　恰恰砚望在场，那姑娘竟直接躲在了砚望身后，连连求救。砚望便伸手拦了万世安。混乱间，砚望将万世安撂倒在地。姑娘向砚望道谢，趁机离开了。

　　今儿早上，万老爷命万府的杂役们添置打扫用具，万世安自荐，说要体验生活。把万老爷欣慰得老泪纵横，忙派了一大波人跟着，生怕万世安出什么事。

　　一出府门，万世安便命手下绑了砚望，丢在那西北方向的雪原上，扒了棉衣，只给他剩了一件单衣，一众小厮便放开手脚，使出吃奶的劲儿羞辱砚望，各种污秽不堪的语言、各种拳打脚踢。万世安只在一旁冷笑着看。

　　“还嘴硬！”万世安一脚踹倒砚望。

　　砚望面无表情，艰难地爬起，细瘦的胳膊埋在雪水里，污泥与血混在一起。万世安却一脚踏在砚望背上，将他踩回了泥水里，解恨似的连踩了几脚。

　　“我当然知道伤不了你，你是道门中人，我们普通人哪能伤得了你！”

　　砚望咳了几下，气息弱的好像随时会断了气，“那你要如何。”

　　“听说，”万世安眯着眼，紧盯着砚望裸露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你们道门当中流传着一种很奇特的功法，只需要道门人的一滴鲜血，便可让普通人洗精伐髓，脱胎换骨。”

　　?一时间只剩下北风呼啸，泥水里的砚望没了回应。万世安也不急，反正他万府高手不少，不怕砚望不同意。

　　“嗯。”半响，砚望才轻轻地应了一声儿，“是有这么个说法。”

　　“这才对嘛！”万世安难掩贪婪，不顾泥水肮脏，亲自扶起砚望，还体贴的将自己的狐裘大衣披在砚望瘦弱的肩上，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拍着砚望的肩膀，双眼迫不及待地盯着砚望颈上凸起的血管，“咱们先回府，你好好养伤，然后再帮我脱胎换骨！”

　　砚望甩开大衣，默不作声地往回走。脸上的、身上的伤慢慢消失，呼啸的北风夹杂着雪粒一瞬间包裹了他的身体，形成了一阵小龙卷风，不多时又散去，恢复了正常。

　　砚望身上的污浊物消失不见，风雪中，依稀可见他那一头火红的长发，一身火红的衣衫。

　　万世安连忙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砚望哪穿着一身红衣呢？那一头红发倒是相当碍眼。他连忙吩咐了其中一个小厮：“给我盯好他，别让他跑了。”

　　“少爷放心。”那小厮紧跟着砚望从后门回到了万府。

　　砚望回去后，什么也不做，只是在那破败的小院子里静坐调息。对于这种邪门的功法，他相当熟悉。

　　不过道门其他人究竟是否知晓内情，他不得而知，只知道这邪门的东西被传得神乎其神，一时间道门之内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人取了血。

　　前院，万世安指挥着一众小厮将打扫用具搬进府内，万老爷笑得合不拢嘴，连连夸赞。一旁的姨娘也跟着夸，心里却另有盘算。

　　万世安家中排行老四，是万老爷正妻所生。其上有三位长兄，皆为姨娘所生，其下还有个姨娘生的妹妹。

　　他的三位长兄都颇具慧根，皆跟从道门德高望重的前辈修行去了。他的这位妹妹倒是个单纯的，待谁都好，偏偏万世安最不喜欢她。

　　“四哥，你知道砚望去哪儿了吗，我今日去找他发现他不在府里。”万湘蓉看到万世安回来，连忙扑了过去。

　　碍于长辈们都在场，万世安再不想搭理她，也不好当场发作，只得冷冷地回了一句：“一个杂役而已，你那么上心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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