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终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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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终章

  西北的战事来得轰轰烈烈,却在一夕之间结束,快得让人反应不及。

  各个小部族还在大漠的腹地收拾战场,关鸿丰和陈易凯、曹定坤留下,与魏怀一起主持大局,徐清风则在全公公、左鸣和陈易云的护送下返回居延河城。

  回程的路要走好些日子,道路不平坦,马车便晃荡,车里的人便想瓶中的豆子,晃荡着像落不到实处,怎么都心中难安。

  陈恪一天天消瘦了下去。

  即使他一直躺着,没有睁开眼睛。

  徐清风每日给陈恪喂食喂水,但效果实在有限,加之路途的颠簸,兴许到了居延河城,陈恪也只剩一口气了。

  “公子,您吃点东西,只要到了居延河城,持律大师一定有办法医治王爷,您可千万要自己保重呀……”

  这几日徐清风都不敢入睡,因为一旦入睡,总会梦见陈恪,有时是以往的场景,有时是一场大雾和一个萧瑟的背影。

  这般熬着,徐清风也消瘦了下去。吃饭、喝水、好好休息——

  全公公每隔一会儿就劝劝徐清风,像是担心徐清风也紧随着陈恪倒下去似的。

  看似镇定的众人,实则都惊慌不已。

  但徐清风其实已经平静了许多。

  陈恪的状况在他心里反反复复地思量,但都看不到一丝希望。

  不说这箭伤,还有金铃花的毒,纵使持律再厉害,怕也是回天乏术。

  至于生死石,所谓的「重生」,不过是从这条命途走到那条命途上去罢了,死亡以及会到来,危险是未知的、分别确是既定的事实。

  就像走在必死的命途上,徐清风站在此岸,看着彼岸的陈恪越走越远。

  但人生本就是一场必死的命途,徐清风对没有陈恪的日子没有一丝留恋,他早就准备好生死相随。

  这种看破,让徐清风的平静更为令众人担忧。

  整整奔波了十天,他们才回到了居延河城。

  遥遥地看见居延河城的城门,全公公不禁热泪盈眶:“有救了,有救了……”

  左鸣坐在车头的另一边,听着全公公的喃喃自语,也不禁伸长了脖子,希望能快点见到持律大师。

  居延河城里到处是欢喜的氛围,人们载歌载舞,庆祝战事的胜利,期盼着亲人的归期。

  尽管北面的战事还没有结束,但也陆陆续续传来了好消息。马车低调入城,没有引起百姓的注意。

  沿着主道走,高地上便是乌齐氏的那座占据了半个城池的大院,乌齐氏长老乌库拉和天问已经在门口等候。

  一段时间不见,天问又成长了些,变得更稳妥,待马车停下,唱了一句法号,施以佛礼。

  左鸣不待见那位长老,又不习惯这样的天问,在他眼中,天问一直是个孩子。

  徐清风却像是看懂了什么,双手合十,浅浅一笑,回以一个佛礼,却没有多说什么。

  “天问小师傅……”才接到天问,全公公便迫不及待地开口,“持律大师还在城中吧?你也知道王爷……”

  天问的神情有些严峻,眼神虽然坚毅,却回避着全公公的目光。

  全公公是何等的精明,心一下子便凉了半截。他们启程前便遣人送了信回来,求持律大师救治仁王,难道他们晚了一步?还是持律大师不愿意相救?

  徐清风和左鸣一起把陈恪搬进房间里,进屋前看了天问一眼,示意他有话要说。

  天问稍一犹豫,还是跟了上去,全公公还欲上前追问,却被乌库拉拦了下来。

  与左鸣一样,全公公也不喜这位长老,微怒地停下脚步,却听乌库拉小声道:“持律大师前天夜里圆寂了……”

  后来乌库拉又说了些什么,全公公一句都没听进去,他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直到被左鸣的喊声惊醒。

  “公子呢?王爷呢?”全公公下意识地问。

  “都在屋里。”左鸣很是担忧地看着全公公,“还好吗?公公您可撑住了,公子还没有倒下,您不能……”

  “天问小师傅呢?”全公公突然抓住左鸣的胳膊,很是紧张地问:“公子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左鸣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艰难地点点头。“应该是知道了。”

  “天啊,这要怎么办啊!”全公公忍不住嚎啕起来,“这人明明好好的,怎会突然就、就……”

  全公公很是无措,他跟着陈恪八年,日日守在近旁,早就有了深厚的感情,而今,竟感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

  “不行……”全公公慌慌张张地要往屋里去:“还是莫让公子知道了,他肯定受不了,王爷交待过要好好照顾徐公子的……”

  “迟早是要知道的。”左鸣拉住全公公,“想必公子,早就有了准备。”

  ——什么准备?

  ——生死相随。

  即使不付诸言语,也能知道这个答案,全公公呼吸一滞,泪又不停地落了下来。

  “该怎么办呀。该怎么办啊。”全公公喃喃。

  左鸣心里也不好受,只是他还强撑着精神,“我们能做的,也只有陪着王爷和公子。”

  外头两人沉浸在悲伤里,屋里的徐清风却没有天问想中的哭天抢地,而是十分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甚至对天问说了句「节哀」。

  徐清风平静得让人心里发凉。但天问张了张口,不知该怎么说安慰的话。

  “你瘦了很多,要好好吃饭才行。”半晌天问才说了这一句。

  徐清风点点头,所有人都是这么劝他的,「若是王爷看见了会不好受」、「等王爷醒来定会责怪」,这样的话千篇一律,都说不到徐清风心里去。

  “你好像又高了些。”徐清风似乎很是轻松,一边忙活着给陈恪净脸,一边道。

  “嗯。”天问点点头,“是长了个头。”他看着徐清风为陈恪净脸,又重新拧了帕子擦拭陈恪的脖颈,而后又仔细地擦拭陈恪的手,发现陈恪的指甲长了,嘀咕着要去寻把剪子。

  “徐清风……”

  “嗯?”徐清风背对着天问拧帕子,闻言回头,疑惑地看着天问。

  少年微微仰头,神情有些紧张:“你的那块生死石,还在吗?”

  “在。”徐清风把拧干了的帕子展开晾在架子上,转身走回床边,从陈恪的衣领下翻出一个锦袋,“喏,在这。”

  陈恪寻到徐清风被塔西雅带走时丢在路上的生死石后,便放到锦袋里随身带着。

  徐清风也是在照顾昏迷的陈恪时才发现了这个锦袋,锦袋的内里,绣了一个小小的徐字,还有一个祈平安的符。

  徐清风把生死石递给天问,天问把生死石拿在手里细细打量,感受指尖摩挲光滑的玉面,“你知道这个石头,有什么不一样吗?”

  徐清风有些吃惊地一挑眉,想到可能是持律大师告诉了天问关于生死石的事,便点了点头。

  但天问却摇头否认:“我不是指这块石头的能力,而是指你知不知道,这块是天机石的内核之一?”

  “内核?”徐清风不曾听闻。

  “发现天机石奥秘的起初,是被雕刻在天机石上的两尾鱼活了活过来……”天问把生死石还给徐清风,“天机石起初体现巨大,但常常会脱落下小石块,脱落下的石块也有微弱的力量,但不及天机石本体的万分之一。

  在天机石中,有两个内核,蕴藏着所有力量的源泉,因为内核的力量,才有了两尾鱼的神迹。

  ——你手中这块,便是天机石的内核之一。”

  “这是持律大师告诉你的?”徐清风疑惑道,为何持律大师先前没有对他提及呢?

  天问十分短暂地沉默了一下,没有说实话:“嗯,是方丈说的。”

  “那这内核……”徐清风把生死石握在手里,紧紧盯着天问,“能医治好王爷,是吗?”

  天问又沉默了,他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告诉徐清风,半晌道:“不知道……”

  徐清风亮起的眸子又渐渐暗了下去。生死石以血为媒介,若是能行,陈恪早就该醒来了。

  “还是把石头放在王爷身边吧。”

  “嗯。”徐清风点点头,笑意浅了许多。

  一时无话可说了,天问静坐着,看徐清风围着陈恪打转。

  先是把生死石放到陈恪身边,又担心他冷,给陈恪铺了层厚一些的被子,然后想起了要剪指甲的事,寻了把剪刀来。

  “要剪指甲么?”天问问道。

  “嗯。”徐清风专注地捧着陈恪的手,“王爷不喜欢留指甲,总是剪得很短,我看已经长出些白边了,还是替他剪了吧……”

  徐清风很是认真,像是在回忆什么,又像自言自语。

  天问觉着心酸,眼眶一热,趁眼泪落下来前离开了。

  关鸿丰收到消息赶了回来,每日与左鸣、全公公轮流去给徐清风送饭,但徐清风吃的越来越少。

  陈恪的身体没有起色,徐清风日日为陈恪按摩身体,像是在为他的醒来做准备,但谁都知道,不过是熬日子罢了。

  ——煎熬地等着,真正断气的那一天。

  全公公的头发一夜间白了,但他没有慌,依旧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和关鸿丰商量了后事的筹备。

  他们准备了两副棺木,徐清风也默许了。

  第四天夜里,天问轻轻推开了两人的房门。

  “天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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