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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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纳兰绝没想到他会答应得那么快。

  明明在这一世他没见过自己几面,却仍然无条件信任自己。

  这种感觉叫她既心疼又欣慰。

  她抱着他的手不禁又收紧几分,似乎要将他揉进身体里。

  可少年的眼睛亮了片刻后却又暗了下去。

  古往今来,男子的婚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林氏和言元霜做主已给他立下婚书,尽管她是一国名将,却也强迫不得。

  “你怎么娶我?”他重又侧脸靠回女子胸前问道,虽然声音很小,但沿着身体传导时,纳兰绝就听得很清晰。

  “自然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她一字一句,认真回答道,随后不顾府内下人露出惊呆下巴的表情,将他抱入府内,找到刘琼。

  “将军,您这是……”刘琼望望纳兰绝,再望望她怀里的少年,仿佛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

  “刘姨,让下人带小白下去换身干净衣裳,我有些事要同你商量。”

  刘琼听她语气严肃,便没有追问,而是稍稍颔首:“是。”

  下人闻讯赶来,女子旋即轻放下少年:“小白,这里的人不会伤害你,去换……”

  话还未说完,言亦白已经站直身子,朝她点点头。

  “真乖。”纳兰绝心中一暖,摸了摸他的脑袋。

  两人的默契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不必多言就已经互相明了,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边的刘琼几乎惊呆。

  将军出生在边关,在边关生活十七年,回京不过短短数日,何时认识了个如此娇俏的男子,两人还已然一副山鸣谷应,心有灵犀的模样,她一辈子还没见识过这种离奇的事。

  不过刘琼显然惊讶得太早了,因为女子下一句更是语出惊人。

  “刘姨,替我准备些东西,明日我有要事。”

  “将军有什么事?”

  “抢亲。”

  “抢……抢亲?!!”

  她怎么越来越不懂年轻人了?

  *

  言亦白换好衣裳后就又被下人带了过去,只是再见到纳兰绝时,刘琼不见踪影,府中宾客也已离开,唯独剩下他们二人。

  见女子从他一进门就盯着他看,方才还没觉得有什么的少年突然感到一丝不自在。

  他埋着头走到纳兰绝身边,女子见他突然变得拘谨,不禁笑了笑。

  “小白,你穿什么都好看。”

  下人应当拿的只是供给府中普通侍人的布衣,颜色并不出众,但穿在他身上依旧衬得肤色明亮。

  言亦白脸红了一瞬,下一秒却滞在原地。

  他许久不曾被人夸过了,忽然有些难以适从,思绪不由飘回到久远之前,那时候爹爹和散秋也这么夸过他。

  他抬头透过窗户向外望了望天。

  原本漆黑的夜幕已透出些深蓝色,亥时已过,爹爹的忌日,他没来得及为他上一柱香。

  纳兰绝看出他脸色不对劲,问道:“有心事?”

  言亦白看了看女子的脸,没有掩饰:“昨日是爹爹的忌日,我什么都没准备。”

  少年的睫毛颤了颤,似在懊恼,语气里也带着莫名的失落。

  纳兰绝伸出手臂揽住他,他也就顺势靠在她身上:“现在准备也不晚。”

  言亦白一愣:“真的?”

  “小白这么乖,爹爹不会怪你的。”纳兰绝的语气尽量放得轻柔,似在安抚,“你爹爹的墓在哪里?我带你去。”

  “不知道。”言亦白摇了摇头,言元霜和言府的人从没有告诉他,也没有祭奠过季从岚,“我只在院子的树下给他点几支香。”

  香火还是季从岚生前留下的,他也没办法弄到纸钱,所以仪式向来都极为简单。

  “那就去树下。”纳兰绝道,“正好我要娶你的事还没告诉你爹爹。”

  小白听到要她说要去告诉季从岚,顿时心中微动,但一想到要回到元府,身体又开始发怵。

  纳兰绝伸出手握住他的,五指穿过缝隙与之紧紧相扣,温热的触感通过掌心传递过去,少年忍不住一声喟叹。

  “别怕。”

  “好。”

  不知道为什么,言亦白遇到女子仿佛就会失去理智和防备,全身心信任她。

  纳兰绝叫下人取来香烛和纸钱,带着小白来到言府外,手揽住他轻轻一跃,便已然翻墙进入院内。

  堆砌在墙边的东西还没被发现,风带过时会传来“吱嘎”的摇晃声。

  “你是这么爬出来的?”纳兰绝问。

  “嗯。”言亦白点头。

  天还未白,他的眼睛在昏暗中显得格外亮。

  纳兰绝的心脏再次揪紧:“小白,带我去见你爹爹吧。”

  “好。”

  少年在前面带路,很快便来到忆岚院的那棵樱树下,他伸手指着泥地里颜色较新的一块道:“我把爹爹的遗物埋在里面了。”

  纳兰绝了然,随后将带来的东西依次在树下摆放整齐。

  她亮起白烛,又拿了几叠纸钱递过去:“小白,在上头写上你爹爹的名字,你爹爹在冥界就能收到。”

  言亦白闻言取来笔墨,随后一笔一划地工整写下“季从岚”三字,等扔进火堆时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抬头:“烧什么都能收到吗?”

  “嗯。”

  少年听到她肯定的回答,连忙又“噔噔”跑回屋内,抱着一卷隐有墨迹的宣纸走过来,也在上头一一写上名字,也想一同扔进去。

  纳兰绝不觉走近:“写的什么?”

  言亦白忽然耳根一红,飞速抱着纸卷侧过身子:“你不要看。”

  “是想对你爹爹说的话?”

  “嗯。”少年重重点头。

  只是纳兰绝不知道,里面也有与她有关的话。更准确来说,这两日写的大多都与她有关。

  “那你放,我不看。”

  言亦白见她当真退后避让了一步,不由小心翼翼上前,将宣纸平展开铺在火上,似乎是生怕将字揉皱了无法辨认。

  橘红的火舌熏黑了纸面,随后一下子吞噬殆尽,变成灰屑洋洋洒洒朝天上飘去,最后不知消失在了何处。

  离他足有三步距离的女子却不由一声轻笑,白纸上那么大的“纳兰将军”四个字,她隔得老远也一览无余。

  等到白烛燃去三分,纳兰绝取来三柱长香,举在胸口朝前一拜,随后竟径直跪了下来。

  “日月恒静,天地无言,唯父命卓卓,还请季公子将小白托付于我,让我护其周全。”

  说着,纳兰绝将燃着的香插进面前的土里,说来也奇怪,那袅袅白烟竟打出三个旋,如凤凰绕枝一般冉冉升起。

  言亦白见状也跟着跪下,双手扶住地面,郑重地对着树干磕了三个头。

  半晌,纳兰绝拉着他的手站起来,才发现少年的脸已经被泪水浸湿,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想爹爹了?”她一边为他擦着眼泪,一边轻声问道。

  少年的嘴紧咬着,露出一道深深的牙痕,却在听到女子的声音时候终于再也绷不住,小声啜泣起来。

  “小白。”纳兰绝蹲下身子,直视着他的眼睛,“爹爹只是比你更去了那个地方,他会在那里等你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女子顿了顿,眼神蓦然凌厉,“是要让那些伤害你和爹爹的人付出代价。”

  “付出代价?”言亦白不明所以。

  “被人欺负的时候,躲避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纳兰绝摸了摸他的脑袋,“你现在有我,我会帮你报仇。”

  少年愣住,这是季从岚未曾教过他的东西。

  在风鹤,女子为尊,他从前没有力量与言元霜抗衡,现在……有了?

  “好。”言亦白收起哭腔,眉宇之间忽然多了几分坚毅。

  纳兰绝笑着捏了捏他的脸:“不要哭,除了在我面前。”

  因为他哭的样子实在过于惹人怜爱。

  当然这句话她不会说出来。

  “我没有哭出声过。”言亦白认真道,“除了在你面前。”

  哪怕再痛,他也会忍住不向那些人示弱。

  “嗯。”

  纳兰绝心中一紧,忍住再次将他抱住的冲动,转身将堆叠在墙边的物件搬回屋内。

  等到一切都收拾完毕,天边也已翻起鱼肚白。

  许是言府根本没有人把这门婚事当回事,所以将近卯时了府内仍旧还没有半点动静。

  纳兰绝将言亦白拉回屋内:“刘姨应当已经准备妥当,一会儿若是门外有人,你就乖乖放他们进来,穿上喜服,梳妆打扮好,等我来娶你。”

  言亦白一听自己又要独自面对昨日那些人,登时紧紧拉住他的手。

  “别怕。”纳兰绝回握住他的,“我不走,就在房顶陪你。”

  少年这才缓缓呼出一口气,谁知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就听见院门外果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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