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李代桃僵 “晏晚。等我回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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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李代桃僵 “晏晚。等我回来。”……

  定南王府。

  定南王晏城禄坐在书房内, 把玩着手中的一个无瑕的白璧酒盏。

  日影西斜,又是一天将要过去, 他抬头看了一眼外头天色,忽然似听到了什么一般,搁下手中的酒盏,朝门口的方向看去。

  门扉打开,一个窈窕身影走了进来。

  “王爷。”那女子上前来行礼,瞧着是端得弱柳扶风。

  “怎么样了?”晏城禄轻挑声音。

  南宫鸢走上前来,笑容有几分难言的妖艳, 倘若跳开她的身份,当真可称得上艳而不俗。

  “都按王爷所说告诉了他们,如今只怕船已启程了,到时海中葬身,神不知鬼不觉。”

  晏城禄大笑:“还是你这个计谋要处理得干净些。”

  他抬手, 轻而易举将南宫鸢揽入自己怀中:“我花着银子养了你这么多年,终究没有白费。能想出这样的主意,也不枉我走了京城这一趟,将你带回来。”

  “王爷, 这一回过后,还会有其他事情吗?”

  “怎么这么问?”美人在怀, 晏城禄确认了穆彦和晏晚已上了船,便已有些走神, 不想再讨论这些事情。

  南宫鸢倚在晏城禄身上:“奴只想好好陪着王爷。”

  “就算是有这样的事情, 也不耽搁你陪着本王啊。”

  “那可不一样, 奴要是替王爷做事,难免要离开,要耽误时辰, 若是碰上永宁公主这样的麻烦,好是一阵头疼。”

  她一边说,一边靠得更近了些,几乎是趴在了晏城禄的肩上,吐息之间,气息便在他周身游走,让晏城禄心思难免荡漾。

  “若是没有这些事情,便能长久地陪在王爷身边,那不是更好?况且,王爷不是说,那位厉害的大人物已经要到京城去了吗?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听到好消息了吧?”

  晏城禄埋在美人肩上,狠狠吸了一口气:“他原比我们所想本事更大,不出一月,京城定能有好消息传来,到时我也能回京,自然能给你个有脸面的身份。”

  “王爷对奴好,已是最有脸面的了。”

  “这哪里够……”晏城禄搂着怀中的人,正想好好温存一番,却听那美人的声音忽然变换了语调。

  “这自然不够。”南宫鸢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轻挑,又有几分狠厉与不屑。

  晏城禄愣了一下,刚觉出不对来,却感觉身上猛地疼了一下。

  “你干什么!”他本能反应一把推开怀里的人,伸手向脖颈捂去。

  南宫鸢踉跄了一下,却很快稳住了身形:“蛇蔓草的毒,毒性烈得很,不出盏茶的功夫,王爷就可永登极乐,再也没有痛苦了。”

  晏城禄惊骇地瞪大了眼睛:“你,你……”

  他看着南宫鸢,想要说出什么话来,可那从他后颈上刺入的毒,却是极快地蔓延开去,让他呼吸困难,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南宫鸢浅浅笑着:“王爷,好走。”

  她不再理会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跌在地上的定南王,转身朝书房外走去。

  推开书房大门的那一刹,南宫鸢只觉这落日余晖格外温暖,那金色的光茫里,满是自由的色彩。

  她七岁与姜吟相识,与他吃糠咽菜,挨过无数的毒打,看着姜吟一手将明月楼建立起来,而她自己亦深谙西南蛊道,用毒出神入化。

  十二年前,她在西南一舞成名,如今八年已过,她终于实现了当年许下的愿望。

  只是姜吟死了,那二十年前救了她的人,终究没能等到报仇雪恨的那天。

  “我会回去的。”南宫鸢低声沉吟,而后抬起头来,看向外头。

  她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忽然挂起焦急的神色,抬脚往外跑去:“来人啊!有刺客!”

  *

  自水路从江淮回京,比陆路快上些许,加之没有晏城禄那个拖沓之人,穆彦和晏晚的行程比来时顺利更多。

  只是越是往北走,越能感觉不对。

  他们自江淮出来后,乘着南宫鸢安排的船先是到了天州渡,而后混入一个北上的商队,又乘船在京城东南的涟州靠岸。

  除却此前航船的例行检查外,这一路每每停靠,都要有侍卫核对路引身份。

  好在明月楼的安排算得上周到,穆彦和晏晚都充作商队中的伙计奴仆,他们不需要路引,只要主家拿出卖身契来,便可“蒙混过关”。

  晏晚不曾走过水路,但穆彦却清楚得很,这根本就不是朝廷会有的盘查方式。

  再加之他们从江淮出发时,已得知承天宗那位宗主北上京城,一个不好的想法已然出现在穆彦脑海中。

  而当两月后,他们历经诸多周折,终于到达京城周边时,这种不好的想法渐成雏形。

  “也不知这关口什么时候才能撤了,每日耽搁这么久,想卖些菜蔬,天不亮就出来了。”

  官道旁边的小茶摊内,几个粗布葛衣的百姓正一边喝茶一边闲谈。

  茶摊旁停着驴车牛车还有小一些的推车,里头都放着不同的东西,有小玩意、有吃食,因着临近中午,能看到那露出来的几根菜蔬都被晒得低了头。

  另一个正喝茶的魁梧大汉听了这话直摇头:“怕是难喽!”

  旁边围着的几个人自然纷纷问他为什么。

  那大汉便道:“你们没听说吗?如今圣上身体不好,正养着病呢,这会是大皇子处理政务,那大皇子年纪轻轻,哪里能处理到哪去?还不是听朝堂里那些大人的?”

  有人惊讶:“你这是从哪听来?可不敢乱说啊!”

  那大汉压低声音:“我一个堂兄弟,如今在京城一个官爷家里头当护卫呢,这可是听那官爷家里的人说的。听说朝堂里那些大人不知是要查个什么事,总要把人查清楚了,才会撤了这关卡呢。”

  另一个提着一篮鸡蛋的妇人便道:“能查什么人,用这么大的阵仗?”

  那大汉朝四周看看,见这茶摊里大部分都是熟悉面孔,这才往近靠靠,做出个抹脖子的动作来:“是要这样的人呢。”

  这些百姓俱是一惊,能被杀头的,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就是谋朝篡位之辈,他们这种小百姓,可根本惹不起。

  当下也没人敢继续这个话题,只能唉声叹气,略略抒发进城困难,延误时辰,卖不出东西的郁闷。

  而此时,坐在边角上的两人却是面色凝重。

  晏晚看着穆彦,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又觉得当下的情况,好像说什么都显得格外无力。

  她好不容易到江淮,找到了一些线索,还想着回京来同父皇认错,提醒父皇反贼未除,却不想她小心谨慎,已然化解了两回刺杀,却也拦不住父皇病重的事情。

  明明她已改变了前世那么多事,怎么她离京之后,好像这些事情又冥冥之中重新发生了呢?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先离开这再说。”穆彦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道。

  晏晚点点头,跟着他起身离开了这个小小的茶摊。

  年景算不得多好,自六月后雨水不够多,京城周围时有这种逃难来的年轻人,是以他们两人的离开,倒也没怎么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好在如今已入七月,官道旁的树林内也没有那么寒凉。

  穆彦领着晏晚走到他们昨夜过夜的那处小溪边上,寻了些果子果腹。

  只是晏晚如今却并没有胃口。

  穆彦知她当是担心京城里的情况,便挨着她,靠着那棵大树坐了下来:“不吃饱了,怎么将那承天宗的宗主揪出来?”

  晏晚看向他:“穆彦,你说皇兄还好吗?”

  “既只是传言,便有可回转之机,只是如今宫内之人恐怕没几个可信,大皇子该是格外费心。”

  一路北上,经历诸多,这小公主好像瘦了一圈,原本就不大的一张脸更是巴掌大小,下巴看着都好似尖了些。

  穆彦每每看见她如此,便更觉愧疚心疼。

  这一路都是他领着她,那些原本被妥善安放的情感,也便常常不合时宜出现。

  他生怕自己做出更加有违礼制之事,向来小心克制。可这一时看着她委屈模样,却犹然升起一股陌生的冲动来。

  晏晚眼睛红红的,盈了一层薄薄的泪,却固执地不想让它流出来。

  “穆彦,为什么我很努力很努力,还是做不到?”

  这一路她一向坚强,甚至让人根本想不到她曾是宫城里未经历过风雨的公主,但此刻她却罕见地褪下坚硬的外壳。

  她也不过是才及笄的小姑娘,且养在深宫,又不曾经历过生死,心里又怎能不怕呢?

  穆彦只觉他心内比被刀子割开了更疼,那些犹然升起,又总是被他理智压下的情感,此时终于突破了樊笼,如不可控制的洪水一般,决堤而来。

  “你很棒,你是最好的公主。”他倾身而上,将晏晚搂入怀中,“没有人比你更勇敢,比你更厉害。”

  晏晚愣了一下,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息,好像让她恍然间回到前世。

  那时候叛军攻城时,她也曾想过,会不会有那话本里讲的“天降神兵”,“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能从江淮回来,你已经很好很好了,不管京城里如今是怎样,交给我,好吗?”

  他一下一下拍着晏晚的后背,小心又谨慎,几乎只是挨着她的衣裳便又抬起手来。

  而晏晚终于才在此刻放下了所有的戒备。

  那自重生以来的紧张、担忧、不解、压抑,全都如终于找到了出口一般宣泄出来。

  她趴在穆彦怀中,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与前世作别,与过去的自己作别。

  她好像忽然想明白了,她一直所想,不过是救了穆彦、救了父皇、救了皇兄,便能靠着他们让江山无恙。

  可她忘了,她自己原也可以,便是父皇仍旧重病,只要她在、穆彦在、皇兄在,这就不是前世,一切仍有转机。

  也不知过了多久,穆彦只听得怀里的人呜咽的声音好似没有那么大了,他才略略将她松开,垂眸看去。

  只见那小公主也不知是不是哭累了,此刻终于安静睡着了。她眼角犹有泪痕,可却呼吸平稳,好似终于能安然下来。

  穆彦淡笑,换了姿势,想要轻轻将她放到大树边上。只是还不待他松开手,便忽然听见周围林中传来簌簌的声音。

  那不是风声,是有人行走林间,踩在落叶上的声音,从前在影卫阁时,他对这样的声音再熟悉不过。

  穆彦神情微变,轻轻拍了拍晏晚:“公主,公主。”

  晏晚原本睡得算不得多沉,便有些疲倦地睁开眼睛来,带着几分迷茫看着他:“我睡着了吗?”

  穆彦点点头,躬身扶着她站起来,借着扶她起来的时机,低声道:“有人来了。”

  晏晚一下清醒过来:“是什么人?”

  “还不知道,公主一定跟紧我。”

  业已两月,穆彦身上的伤总算好了些,他此刻倒并不担心来人有什么威胁,只是晏晚在此,他怕她会受伤。

  经历了这么多,晏晚早已习惯这样突然的变故,她拉住穆彦的袖子:“你放心,我明白的。”

  铮!

  藏锋出鞘。西斜的日光透过林间枝叶洒在其上,反射着有些刺目的金色光辉。

  穆彦朝那声音来处看去,在那几棵树后,隐约出现了几个持刀人的身影。

  穆彦已料想避免不了一场恶战,只是正当他准备伺机出手之时,却见那几个朝这边缓慢走来的人,忽然间如同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先后倒在了地上。

  晏晚骇然瞪大了眼睛,她捂着嘴,不敢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来。

  穆彦看向四周,这里还有人?而且对方势必与他不相上下,才能让他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终于找到你们了。”

  一个女子婉转的声音自另一面传来。

  晏晚连忙回身看去,竟见是那位明月楼的楚岚姑娘!

  “你……”

  穆彦横刀在前:“林十六,我不想与你在这时候算旧账。”

  楚岚摇头:“我找了你们这么多天,为了接你们回京,你就是这个态度?”

  穆彦闻言想到了什么:“是南宫鸢给你的消息。”

  楚岚挑眉:“不然呢?她还告诉我,晏城禄已经死了,所以京城现在,对谁来说都是孤立无援。”

  “晏城禄死了?”晏晚大惊。

  “让他活着做什么?活着给他主子搬救兵来吗?”楚岚冷笑,“公主,有些人该死的时候,可万不能心软,否则到最后,就是数倍的人命去堵当时的窟窿。”

  她的话意有所指,晏晚听出来了,只是却想不明白她到底想说的是谁。

  而穆彦,经历过承天宗的事情,再听楚岚这般说,他已几乎能确定,那承天宗宗主到底是谁。

  “酉时初刻,我在南城门与你会合。”他向楚岚开口,既无前因更无后果。

  楚岚神情微变,视线落到晏晚身上:“那永宁公主呢?交给我,你真的放心?”

  “你若还想报仇,就不会让公主有任何危险,对吧?”

  楚岚没好气地笑了一下:“这么多年了,我该替你做事的时候,还是找不到一点拒绝的理由。”

  穆彦领着晏晚走过去,将她的手交到楚岚手中:“等我回来,好吗?”

  晏晚呆呆地看着他:“你要去做什么?”

  “救圣上,救大皇子。”

  她没有再问了,只是安静地点了点头,好像不过这一句话,她便已笃定他能回来。

  穆彦很快消失在层层叠叠的林嶂中。

  楚岚看向那仍旧看着穆彦消失方向的小公主。

  “你就不怕他把你扔给我,再也不回来吗?”

  晏晚没有一丝犹豫:“不怕。”

  楚岚有些惊讶:“为什么?他那样的人,见过多少尔虞我诈,有什么可信?”

  “旁人不信,我信。”

  晏晚并没有解释,那在她死了之后都会好好将她安葬的人,即便是前世那般境地仍到她坟茔前看她的人,她又怎会不信呢?

  “公主,喜欢他吧?”

  晏晚收回思绪,看向楚岚:“什么是喜欢?”

  楚岚似乎压根没想到会被人问回来,她愣了一下,诡异的是,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一个人来。

  “楚姑娘,你有喜欢的人吗?”

  楚岚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会有一天,面对一个单纯的小姑娘的时候,紧张得心怦怦乱跳。

  “我领公主到明月楼的地方先躲着吧,等酉时初刻入城。”

  晏晚跟着她往林子外走去:“楚姑娘,你是不是脸红了?”

  “我没有。”

  “楚姑娘,你有秘密吧?”

  “我没有。”

  ……

  *

  酉时初刻,日薄西山。

  一队押送西南风物的商队自京城的南城门入城。

  城门前的盘查格外严密,甚至每一辆货车上的货物都要打开来看,只是这个商队的各种凭证也格外齐全,任是怎么看都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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