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完结.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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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完结.一

  “絮毛税,你与孤还挺‘有缘’。”

  花暮雨常待在东宫,叶秋风前去东宫探看爱女花玉祯、及花暮雨的路上,丁凌刚从宫闱监离开,回东宫的崇文殿。

  玉禄与吴国国主的七弟、楚国公徐从善之四女、徐蕴岚成亲后,便迁居至崇仁殿,婚后一年生一个,似感情很好。

  玉禳娶了徐从善之八女徐惠昭,却一直都没有动静。

  真奇怪,中原各国君王都子嗣稀寥,亲王们却子嗣繁茂,徐从善膝下有十四个儿子、十四个女儿,大多都联姻或嫁或娶了越国王室或朝臣。

  叶秋风没舍得把花玉祯嫁去吴国,一直藏着掖着,达成了上百桩亲事给糊弄了过去,还给自己招惹来了十几个“后宫”。

  “大君,不敢称有缘,您已知小的是郡主安排过去的。”丁凌垂头恭敬一声。

  “另外两个,是谁安排过去的?”叶秋风问道。

  “是……国夫人。”丁凌选择坦白从宽。

  叶秋风不仅不生气,还一脸高兴,虽说安排人盯着自己,是因信不过自己,可是旁人说一句自己信得过,比自己说一万句都顶用。

  再者,这也是一种关心、重视、吃醋。

  花暮雨从小就无比嘴硬,逮到她吃醋的时候,比打胜仗还叫她兴奋得意。

  “孤堪称夫德典范。”叶秋风一个膨胀,脚步更加快了些往崇文殿走。

  “不……大君,”丁凌犹豫着话音:

  “国夫人她曾多次徒手捏碎瓷瓶,只因听见陪房丫鬟说,您跟国后相谈甚欢,话题甚是投机。”

  “啊?有么?”叶秋风迷惑。

  “有。”

  “可总该找些事做打发时间。”

  “昨夜您跟国后一起下棋,一炷|香燃尽后,又多停留了一刻钟,夫人她传令市舶监,令市舶监将海外运来的柔韧兽皮编制成皮鞭,此刻或已送到崇文殿了。”

  丁凌说话间,不远处的梁南绫远远走来,瞧见叶秋风后,当即指了指自己的小腿肚子,便更绕远了些,快步往东宫外离去。

  叶秋风两腿一软,转身小跑着追上梁南绫,不去崇文殿了。

  ……

  又是每日戌正(20点)时,叶秋风一如既往地坐在茶案旁,徐芳仪取来一盘棋,想跟她下棋。

  总要打发时间才是,叶秋风抬眼扫视丁凌三人,犹豫片刻,寻思昨日“攒”下来的皮鞭还没挨,今日的一起挨了,应能少挨几鞭,便抬手摆棋子。

  弈棋约半刻钟后,徐芳仪走棋开始出现疏漏,叶秋风也不“趁人之危”,去吃掉摆在错误位置上的重要棋子。

  “大君,跟母国联姻,很重要么?”徐芳仪问道。

  “吴国从中得了多少好处,你也知道。”

  “我问的是你,于大君而言,立我这个吴国王族为越国国后,有必要么?”

  “当然。”

  “不,我不认为有这必要,大君如此钟情二品夫人,为何不立她为国后,即便这个位置不是我,今日之越吴邦交,也不会有变化。”

  叶秋风保持微笑,转而说道:

  “若在此位者非你,常朝议政时,朝臣对吴国便不会这么客气,从吴国的角度而言,你在此位很重要,这是我给吴国的利益之一,不是么。”

  徐芳仪抿着唇,抬手走棋,又露出大破绽,叶秋风只当乱玩,走了一步卒。

  “我还是想不通,大君那么喜欢她,为何又不给她最正的名分。”

  “利益和她,当然是利益更重要。”

  旁听的丁凌听到这句话,都有点替她捏汗,这话若是传进国夫人耳朵里,那小腿肚子得被抽的血肉模糊不可。

  丁凌好奇的事有很多,比如,大君上位国主已九年,五年前才立国后,明明刚上位时就可以册立花暮雨为国后,为何那时不册立,导致五年前与吴国和谈时,这个位置也成了和谈的筹码,被吴国顺利拿下。

  坊间曾有流言猜测说,大君异姓上位,上位后,定会做出一系列举措,弱化花氏正统。

  可这九年来,那些“预言”大多都没说中,子嗣仍姓花,预言又重新“预言”说,是为了顺民心才未将子嗣易姓。

  而国夫人被夺权、架空于朝堂,虽尊称国夫人,但却在册立国后之后,被降为二品夫人,名分上还不如那十几个后宫,这“预言”倒是大体说中了。

  国夫人脾气很大,常拧大君耳朵、柳条鞭抽小腿、将大君一脚踹出寝房等等,可他们仍感情甚笃。

  想不通其间缘由。

  ……

  光显十二年,六月。

  周国一次派出十位兵马大元帅,各领兵数万,布于吴国西部的十个边州城外,虽战火未燃,但周国这是在持兵威慑,于城外不断叫嚣吴国无条件投降,否则大军压境。

  襄州亦出动十万军力,向南压境江陵府,吴国陷入三面遭持兵压境对峙状态。

  一时间,吴国境内人心惶惶,江陵府陆续秘密派出遣使,每日都有遣使来到西府,向越国朝臣递蜡书(封在蜡丸中的秘密文书,意在请求调兵赴援)。

  不止吴国人心惶惶,整个越国也惶惶不安。

  “吴国遭周国百万大军压境了,我越国必须得驰援啊。”

  “两国兵力加起来也才七十万,哪敌得过?”

  “唇亡齿寒!吴国没了,下一个就是我越国!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吴国没了!”

  “若是援也无用、吴国依旧亡了,我越国派去的援兵不就白死了?”

  急朝上,朝臣也急如热锅蚂蚁,嘈杂的相互议论着,有甚者更激动的满脸通红,急切输出自己的看法,意见大致分为两派——

  扩兵赴援、不援并吸纳吴国逃兵,总之得大规模扩军应对。

  徐芳仪也惶惶不安,她拉着叶秋风的长袖,低声恳求叶秋风能在吴国被大军压境时,能秘密庇护吴国王室,叶秋风没开腔。

  “大君!您倒是说话啊!”

  张明忠面前摆着一大堆边州递来的情报文书,越看越感事态已火烧眉毛,虽还没烧到越国境内,但那已是迟早的事。

  “兵部听令,开放所有边州城门,但吴国欲入境者,皆放行。”

  “户部听令,加造客籍,用以派予入境者,传令各州,用铁钱者,应收尽收,与铜钱一比一置换,商肆可于收铁钱后,于太府寺设于地方之司、署,将铁钱置换为铜钱。”

  “卫尉寺听令,坊间因吴将遭侵而人心惶惶,传令各州巡守房,务必控制流言,只道我越国将与周国交好,决不会遭周国出兵进犯,叫坊民好生过自己的日子,不必惊慌。”

  “召见各路行军参军,共同商议援吴事宜。”

  此言一出,朝臣仍满脸忧心忡忡,徐芳仪倒是松了口气。

  ……

  越国各边州城门大开,因惶恐而举家离乡者并不太多,每日最多也就成百上千,因为人口本就越来越少。

  而吴国亦对越国开放洪州城门,越国派出两路共十万衣锦军,顺利进入吴国境内,由洪州直奔西北方向的江陵府。

  江陵府派出十万兵力布于北门,与城外的襄州路周国大军水火不容地对峙。

  相互之间的叫嚣已持续半个月,叫嚣已变成相互漫骂,周国大军后方的攻城车压境而来,攻城战瞬间爆发。

  徐从光在殿内急的来回乱转,朝臣们努力冷静,不断接见从外归来的遣使,火溶蜡丸后过目秘密递回的文书。

  “越国增援十万!明日就能到达江陵府!另驻扎二十万兵力于岭南绣州,可随时北上前往桂州,驰援桂州抵御叙州之来犯!”

  冯延鲁一声欣喜惊呼,朝臣也纷纷松下半口气。

  “周国欺人太甚!待援兵来了,趁周国于襄州只有十万兵力,即刻合力反击襄州!将襄州也夺下!”

  “说胡话呢!夺下了,守得住么!击退襄州来犯后,即刻调兵西上归州!若叫周国各路军力合并,我吴国不堪一击!”

  韩熙载一声怒斥,于他而言,吴国正在面临灭国之灾,他必须谨慎的调兵遣将,趁现在仍有转机,逐个击破周国来犯,否则九死无生。

  “你们先商议着,明日越军到了,立刻叫我。”徐从光精神衰弱地离开大殿,他要去睡一会儿,已经快一个月没睡个好觉了。

  ……

  衣锦军行军总管卢荣,率部一路往西北而去,眼看着江陵府就在前方,他心事重重的停下行军步履。

  “卢帅,该下军令了。”参军张颐紧皱着眉头,再次催促道。

  卢荣本以为收到的军令,无非是赴援或按兵不动。

  千想万想没想到,军令竟是——

  我军非吴国援军,而是周国援军,与周国合力,围困江陵。

  “唇亡齿寒,吴国没了,我越国又如何自保……”

  ……

  两国联军四面围城,江陵顷刻失势,一众吴国将领反应过来竟是引狼入室后,顿时气的破口大骂,吴国朝臣都被气死了三个。

  “国主出来投降,否则屠戮到底!”江陵城外,周国大军齐刷刷的喊着威慑口号,声响震彻旷野。

  “大吴万岁!誓与大吴共存亡!”

  城楼上艰难抵御围困的吴国将士,也以齐刷刷的口号反击,彰显大吴誓死不屈的气节。

  徐从光冒着箭雨登上城楼,城楼外除了一望无际的来犯大军外,地面亦铺陈着一层又一层的吴国阵亡将士。

  他心头痛楚难忍,几番要出城投降,以免眼前惨不忍睹的惨烈愈演愈烈,都被将领和朝臣按下,怕死的朝臣早就跑了,留下的则誓死主战,宁死不屈。

  艰难抵御了一个月的围困,直至城中粮草尽绝,城内已无多少兵力能出城抵御来犯,城楼被轰的要塌不塌。

  徐从光终是难受的看不下去了,出城投降,被周国将士活捉,涌入江陵城内的周国大军,以麻绳将无力反抗、只能跪地投诚的吴国朝臣五花大绑,尽数押送至汴梁。

  吴国将士因此弃战而逃,周国为彰显国威,即便国主投诚,仍令百万大军过境吴国,于各州张贴昭书,昭告天下——

  吴国,亡。

  ……

  一个月后,南下的周国大军再次挥师北上,以围困战术,将北汉国区区十二州团团围困。

  契丹三十万援军顷刻压境而来,结果连半个月都没撑住,就被周国大军打的四散溃逃。

  北汉国都晋阳城(太原)被四面围困,包围圈越收越窄。

  周军因连连大捷而士气高涨,无不骁勇血战、以一当百,仅剩的三万汉军残部,龟缩至王宫内,因晋阳地形险要,城高池深、易守难攻,三万残部亦不可小觑。

  柴世荣以十万军力,将王宫团团围困,缴械不杀,抵抗者死。

  王宫的城楼上,不断有汉军站上去,高呼着“大汉万岁”、“大汉不死”、“誓与大汉共存亡”等气节刚硬的口号。

  柴世荣不急着灭汉,他想活捉刘氏宗亲,当年他全家效忠刘氏汉国,却被刘氏忌惮、密谋诛杀,数十口家眷一夜之间,被杀了个一干二净,此仇要慢慢报。

  ……

  越国,西府。

  叶秋风不仅不出兵援吴、反还与周国合力灭吴的决议,被坊间获知,一时间,舆论一片哗然。

  “国主懂不懂唇亡齿寒!”

  “肯定懂啊,两国军力加起来也敌不过百万大军,总不能叫我越国将士白白去送死!”

  “早死晚死都是死,不死在援吴的路上,也要死在被周国百万大军压境越国!”

  “完了,下一个要被百万大军碾压的就是我越国了,赶紧囤粮跑路吧。”

  “往哪跑?去海里过日子?”

  ……

  徐芳仪病了一个月,因忧虑过重。

  叶秋风比以往更细心了些,亲自过来照顾她,除了戌正那半个时辰外,傍晚也会过来。

  “你的两位阿兄,被周国封侯了,周皇没杀他们,反而厚待于汴梁。”叶秋风透露着她所知的消息。

  “你为何要灭我吴国。”

  徐芳仪坐起身来,用充满恨意的猩红双眸瞪着她,气愤至极,还甩了她一掴。

  “我不愿我越国郎将枉死,你吴国的战斗力,实在太弱,就算我出兵援吴,也败局已定。”

  徐芳仪冷冷讥笑:“下一个,就是你越国。”

  “嗯。”叶秋风淡淡一声,抬眼望向寝房外,今日天气还不错:

  “整日待在寝房,于健康无益,我陪你出去走走,”顿了顿,叶秋风又道:

  “不论亡国与否,你的日子,不也一如既往,没有变化。”

  徐芳仪仍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夫人,出去散散心吧。”

  这两个字,来的有些突然,徐芳仪动摇了目光,也动摇了煎熬痛苦已久的心,原来不是早前的努力没有用,而是……努力的还不够,要付出亡国的代价,才能听见。

  东宫里,繁花开的旺盛,两人并肩缓缓前行赏景,徐芳仪有些头晕,叶秋风只得拿起她的手,叫她揽住自己的手臂,借以作搀扶,随后入座到春亭里,坐着赏景。

  “怎么现在又能碰你了。”徐芳仪笑容讥讽。

  叶秋风轻笑,没回答这个问题,抬手斟了两杯酒:

  “这是暮雨爱喝的果酒,我特意叫人为她酿了许多,你若有兴趣,也尝尝吧。”

  徐芳仪满心苦涩,听从的举杯,尝了一口。

  果酒果香浓郁,酒气清淡却是恰好怡口的程度,不叫口舌感到灼烈,却感味美爽口。

  “真羡慕她。”

  “羡慕什么,我对她很粗心,待她也不够好。”

  “你心里只有她,这就足叫人羡慕。”

  叶秋风嘴角勾起浅笑:“我算什么东西,自私自利的小人罢了,有何好羡慕。”

  “成亲前,我不喜欢你,成亲后,却……”徐芳仪说了半截,便不说了。

  “喜欢不喜欢的,跟成亲有什么关系,喜欢的,不成亲也是喜欢,不喜欢的,哪怕硬凑到一起,也照样不喜欢,”叶秋风只当闲聊,抬眼看向徐芳仪,继而又随口问道:

  “你喜欢我?”

  徐芳仪垂下头,不说话,许久之后,才从喉咙里,飘出难以觉察的“嗯”字。

  叶秋风略感意外:

  “早前我还以为你只是寂寞难耐,才往我身上扑呢,我这种人,不仅丑,声音也难听,有什么好喜欢的。”

  “不丑,挺好看的。”徐芳仪弱弱一声。

  叶秋风拧着不敢苟同的五官:

  “我瞎了一只眼,你怕是两只眼都瞎了。”

  说完这话,两人都噗嗤笑出声。

  “你很风趣,跟你闲聊很愉快,即便有烦心事,跟你闲聊一会儿,就感觉也没甚大不了的,日子依旧很美好。”

  想到花暮雨也总说自己有趣,叶秋风高兴的很,不自觉又多喝了几杯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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