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边牧、骨头、和他金色的月亮(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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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边牧、骨头、和他金色的月亮(六)

  柯礼是从玻璃穹顶直接撞进去的。巨大的玻璃顶先是出现一道裂缝,随后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炸裂开来。男人在空中清晰地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那是力量注入的感觉。在落下的瞬间男人变成四肢着地,通体漆黑的兽人。久违了的力量感。玻璃房里一片狼藉。他看见了一团兽人嚎叫着滚在一起。而在那群兽人的中央,是被咬的遍体鳞伤的阿黄。还有紧咬牙关的姚钥。女孩不顾一切地死死抱住阿黄的一条腿,无论他怎么想要摆脱她,用爪子不断地插进她的后背,发出噗呲噗呲的声音。白衬衫上鲜血淋漓,而她纹丝不动。起初还能感觉到剧痛,后面则变得麻木。那些插进她血肉的声音,在她听来变成了无意义的背景音。她在的地方,犬族会不顾一切地想要撕咬,而即使阿黄再强大,面对这么多失控的犬族,他也无能为力。阿黄会被阻止吧?阿黄会被消灭吗?他们终会得救吧……自己好蠢啊……柯礼怎么办……她把一切都搞砸了。可如果她不这么做,小萨和圣伯纳又该怎么办呢?她终归不能袖手旁观啊。姚钥很想哭,她所处的境地让她无从选择。明明可以跑的,但为什么转身去抱住了阿黄。因为她想到,如果不阻止他,不消灭他,终有一天是柯礼会再次面对他。而她不愿意。她觉得柯礼就是一只小狗。小狗还是不要打架的好。她混沌的意识在远离她,她的血液在远离她,她的生命在远离她。在这一片混乱中,被撂在一角的福铃再一次悠悠醒来。她的声音很奇怪,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似的,有些沙哑。她摸索着地面,眼皮干涩,用了很久的时间才习惯这晦暗的光线。“阿黄,是你吗?” 她试探般地问道。野兽群中央鏖战中的那个血色怪兽停住了动作。他的瞳孔放大,从柯义那边夺来的心脏重重一跳,他刚想应声,随后被一众兽人撕开了胸膛。阿黄在菜菜的面前被撕扯开了。发黑的血液从那早该溃败的身体里喷薄出来。而那些本不属于他的东西,早早就分崩离析。

  柯礼是从玻璃穹顶直接撞进去的。

  巨大的玻璃顶先是出现一道裂缝,随后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炸裂开来。

  男人在空中清晰地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那是力量注入的感觉。在落下的瞬间男人变成四肢着地,通体漆黑的兽人。

  久违了的力量感。

  玻璃房里一片狼藉。

  他看见了一团兽人嚎叫着滚在一起。而在那群兽人的中央,是被咬的遍体鳞伤的阿黄。还有紧咬牙关的姚钥。

  女孩不顾一切地死死抱住阿黄的一条腿,无论他怎么想要摆脱她,用爪子不断地插进她的后背,发出噗呲噗呲的声音。白衬衫上鲜血淋漓,而她纹丝不动。

  起初还能感觉到剧痛,后面则变得麻木。那些插进她血肉的声音,在她听来变成了无意义的背景音。她在的地方,犬族会不顾一切地想要撕咬,而即使阿黄再强大,面对这么多失控的犬族,他也无能为力。

  阿黄会被阻止吧?阿黄会被消灭吗?他们终会得救吧……自己好蠢啊……柯礼怎么办……她把一切都搞砸了。可如果她不这么做,小萨和圣伯纳又该怎么办呢?她终归不能袖手旁观啊。

  姚钥很想哭,她所处的境地让她无从选择。明明可以跑的,但为什么转身去抱住了阿黄。因为她想到,如果不阻止他,不消灭他,终有一天是柯礼会再次面对他。而她不愿意。她觉得柯礼就是一只小狗。小狗还是不要打架的好。

  她混沌的意识在远离她,她的血液在远离她,她的生命在远离她。

  在这一片混乱中,被撂在一角的福铃再一次悠悠醒来。她的声音很奇怪,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似的,有些沙哑。她摸索着地面,眼皮干涩,用了很久的时间才习惯这晦暗的光线。

  “阿黄,是你吗?” 她试探般地问道。

  野兽群中央鏖战中的那个血色怪兽停住了动作。他的瞳孔放大,从柯义那边夺来的心脏重重一跳,他刚想应声,随后被一众兽人撕开了胸膛。

  阿黄在菜菜的面前被撕扯开了。发黑的血液从那早该溃败的身体里喷薄出来。而那些本不属于他的东西,早早就分崩离析。

  菜菜嘶哑的悲呼在风雪呼啸中、野兽嚎叫中显得微不足道。

  柯礼也逐渐丧失控制,他目眦欲裂。他觉得自己大脑里一片空白,而这片空白,又彻底被无边无际的黑色替代。

  他扑上去,将挂在阿黄身上的犬族们一个个扔出去。

  那些犬族因为姚钥的味道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他们被柯礼远远甩出去,在墙上砸出一个大洞,然后又会重新扑到阿黄那里,争抢牛骨头。他们撕咬着,嘶吼着,在姚钥的身上留下无数齿痕,又被柯礼咬住脖子扔出去。

  柯礼的身上也带了伤,很重很重的伤。身上的血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他们的。

  这场无止尽的战役不知过了多久,风雪渐息,他感到时间变得迟缓。大家都放慢了速度。

  随后大家完全停止了动作,滚在地上捂住了脑袋。

  *

  柯礼——柯礼——

  柯礼听到有人在叫他。是从空中传来的声音。

  他抬头,发现旷野中有一棵树,而他站在树下。树下还有松鼠,屠户,和狐狸。他们捧着松果,捧着牛骨,捧着三只绵羊。

  有一个女孩坐在树梢上,她的背后是一轮金色的月亮。

  女孩的脚踝雪白纤细,女孩的身体光裸圣洁,她在枝桠上坐着,脚一晃一晃的。

  她叫他名字,认识他。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是谁。

  “你是谁啊?” 他问。

  “我是你用绵羊、用牛骨、用松果换来的金色的月亮。” 她回答。

  “你在这里做什么啊?” 他又问。

  “想和你说说话。” 她回答:“我等你等的有一阵儿了呢。”

  “那你能下来吗?你坐在那里,背光,我看不到你的脸。” 柯礼说。

  “不可以哦,月亮只能在天上。不能去到地上。” 她说。

  “那好吧。” 柯礼觉得头有点沉,有点痛,他说:“我的头很疼。怎么回事?”

  她笑得很开心,脚丫转了转:“很快你就不疼了。”

  他怀疑:“你怎么那么确定?”

  “因为啊,你们身上的诅咒马上就要解除了。属于你们的力量会原原本本还给你们,以后,不再需要号角,你们就可以最自由地变身。你们本就是大地和风的孩子,你们会去爱大地,爱微风,爱晚霞,爱花朵,不必再为人烦恼了。” 她的声音比月光还要温柔。

  柯礼只觉得有一种突如其来的难过:“为什么会这样呢?”

  “因为钥匙就是锁,锁就是钥匙。钥匙没了,锁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女孩耐心地开导他:“小狗,你要开心一点。这是你一直期待的事情,不是吗?”

  “以后呢,你要勤洗澡,勤刷牙。

  好好爱惜自己的尾巴,时常修剪自己的爪爪。

  如果喝了酒记得自己走回家,不许再和猫打架。

  你会是最优秀的首领,也会有最忠诚的手下……”

  柯礼捏着眉心,那里痛死了,他反而觉得她说的这些都不重要,追问道:“那你呢?”

  “我呀。” 女孩并没有正面回答。她指指身后金色的月亮:“月亮落下后,太阳会升起。你会拿回你的松果、牛骨,还有绵羊。”

  柯礼摇头,她说的什么松果,什么牛骨,什么绵羊啊,乱七八糟。他要这些有什么用呢?

  他想反驳,又说不出话。伸出手臂想要抓住她的脚踝,但树杈忽然变得非常辽远。两人之间隔着一整道天空。

  这时,金色的月亮从树梢落到草尖,从带着朝露的草尖落到地平线下,柯礼再去看时,女孩也已不见了。

  *

  柯礼醒来时,觉得身体里有着充沛蓬勃的力量。就好像身体里,脑海里的某个闸门被打开了。

  这和姚钥之前喊叫时他的力量不同。那是不受控的力量。而此时此刻,他对自己的力量掌控自如。不再是那具死板的人类的身体。

  他去想耳朵时,耳朵弹出来,不去想耳朵时,耳朵又会收回去。尾巴、爪子、身体……现在他身上所有的地方都随心所欲由他控制。他自己有所感觉,这是更加强大的自己,更加自由的自己。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想到这里,身体上的轻松感随后被一股来势汹汹的荒芜感所支配。他看到了躺在不远处的姚钥。

  几乎是轻轻一跃,他便来到了她身边。

  她浑身都是伤口。整个人白到透明,像一个即将消失的幽灵。她躺在自己的血液中。血流了满地。空气中也不再有那种强烈的霸道的牛骨味道。

  躺在这里的,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类女孩。一个即将死去的人类女孩。

  柯礼浑身剧烈的颤抖,完全失去风度,他抓住她的肩膀,可那一抓,手指就陷下去了。指印在她身体上留下一个个不能复原的坑。她的身体在失去弹性,失去温度,失去味道。

  男人大脑僵死,出于本能的,下意识低头,去舔了舔她紧闭的双眼,声音破碎:“摇摇……摇摇……”

  听到他的声音,她的手动了一下。他即轻轻握住她的手,可她却从他的掌心脱出,反而去往兜里伸。

  她的眼睛没力气一下子睁开。努力了几下,终于睁开眼睛,看到柯礼,随即变得水汪汪的,充满爱意。

  她叹息着,声音细细,像在撒娇:“柯礼……我好疼啊……”

  柯礼用鼻音哄她,嗯,对不起,对不起……

  她则摇头,然后窸窸窣窣地,她的手伸向西服裤兜。那里鼓鼓的。她随身带着一样东西,并不是什么防身的武器。

  她的手递到他眼前,还卖关子,不张开。

  可柯礼一眼就看清里面是什么,因为她的手根本没力气握紧,手缝里是红色。一半是她的血,一半是那颗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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