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当下正魂不守舍,面前忽然行来两人。
定睛一看,却是杀墨和杀砚。
他们一人肩挑双担,另一人手提高箱,当着我面,杀砚将那红皮箱子置于臂上,轻轻掀开。
却是满满一箱金珠!
我正被那反射的金光耀得睁不开眼,杀砚已退至一边,杀墨放下担子,揭开红布,两边是叠得整齐的一摞绫罗绸缎,用累累金丝绣着花鸟鱼雀,卷草蝠纹。
我颇感茫然:「此为何意?」
「此乃聘也。」
「.........」
「郎主说了,因出门在外,身上财帛有限,女郎若觉寒微,待回到陈郡再尽力满足。」
说罢,两人叉手行礼。
「如此,女郎可仔细思量。」
(二十四)
两人走后,我对着面前闪闪发光的聘礼好一阵出神。
当初瞿晃聘我,所费不过喜饼一担,金耳珰两只,银镯三对,唯有的几身新衫,还是我自掏了体己去店里做的。
之后三年,便是粗衣陋衫,深居简出,整日与他的病母为伴。
未料有一日,我这下堂妻还能如此得人青眼。
闲坐片刻,日移云动,厚重云雾盘踞在天空,夕阳在空隙间迸射一条条绛色霞彩,天渐渐暗下来了。
不知何时,身前多了一个人影。
对方是独自前来,衣袂缓缓拂开,打着一盏低垂的绛纱灯,灯火照耀之下,眼前一晃,瞧见他一双碧眼。
许是坐在风里久了,我浑身寒凉:「我只是一末等士族女郎,如何配得上你重金相聘?」
「我在家中也不过庶子而已,与你正相配。」
他往后走几步,轻轻一推,我身下的花架便渐渐摇曳起来。
「金子就算了,衣裳都是去成衣巷子现买的,你若不喜欢那款式颜色,自己拿去退了换了,都随你。」
「我.........」
「怎么不高兴?莫非是礼聘太少?」
当着面前铺了满箱的金珠,我不好发违心之言,他见我默然摇头,凑近了柔声道:「还是我相貌鄙陋?」
说着,他微低了头看我,一缕鬈发垂在额上,像画里走出来的仙人,又像西域深海中的鲛人,有一对清透如洗的眼眸。
这摄人心魄的艳色扑面而来,任我如何张口,也说不出一个丑字,只能讷讷:「不..........不是,是你太凶了。」
「.........」
「你杀人如砍瓜切菜,我不喜欢。」
花架渐渐停了,对方一扬手,又晃悠悠地荡了起来。
「身在乱世,我为挣功名,不得已刀口舔血,可都是战场上见真章,从未伤过老弱无辜。」
顿了顿,又道:「你若怕刀,我以后不再拿到你面前来,好不好?」
见他声音宛然低沉,有些嘶哑,我轻咳一声:「还有,你声音也不好听。」
「只是被人下了毒,烧伤了喉咙,过阵子就好了。」
不得不说,对方这放下身段,温柔入骨的样子,实在令人迷惑,也令人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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