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不想入轮回（1 / 2）

第一章不想入轮回

　　上京城一到入秋，就分外的潮湿又阴凉。完全没有顺应上代天子所言的四季皆宜、一国风范，倒是特别符合这京都风云混乱的局面。

　　当朝国局动荡，霍乱四起，秋天的暖阳照不进铁板大门，更别提那些锁着罪犯的囚牢了，冷风是肆无忌惮的涌入。

　　自打楚失离入狱之后，不乏有人端坐在这铁门之外，冷眼旁观着，阴阳怪气着，冷嘲热讽着。

　　有人说，楚家将世世代代建立起来的好底子给了自己，明明可以做得这上京城的人上人，却偏偏不识好歹，惹怒了伯家的公子，一朝入狱，满盘皆输。

　　也有人说，楚家一代忠良，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位恨不得把上京城搅成墨的乱臣贼子，还喜欢男子，纠缠着人家不放，真是伤风败俗。

　　楚失离每次听到这些流言碎语，都是发自肺腑地想笑。甚至有一次当着牢狱长的面，笑的癫狂了些，被赏了几根鞭子，见那人恨恨的把饭踢倒了，称之不知悔改，只配在地上捡吃食。

　　牢狱里的饭又硬又冷，金枝玉叶惯了的楚失离本就觉得这些难以下咽，更别提这粘了一地泥和脏污的硬饭了。

　　他赌气似的不想吃，觉得饿死算了。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也没差了，左右不过是被抬去刑罚台，冠上个乱臣贼子的罪名，光明正大的被处死。或是就在这阴冷的地下，被折磨到最后一刻。

　　确实哪一个都没差。

　　有时候牢狱长故意不给饭吃，或者多折腾他几下，浑身疼得难受，晕乎乎的时候，他还能朦朦胧胧中看到一片海市蜃楼，那是上京城最暖的季节，花开了遍地，集市也挤满了人，连江面都附和着微风。

　　这个时候，楚失离总会看到一双被洗的白白净净的短靴，往上是一双修长的腿，再往上就看不清了。但直觉里这样的佳境才配得起那个温和如玉的人。

　　那也是他求了一生却求而不得的人。

　　楚失离饿得胃里泛起了酸水，瘦弱的手常年被拷着铁链，甚至是用了狱中最小的那一号手铐才勉强锁住。

　　他动动身子，靠着墙，缓缓的躺了下去，蜷缩着身子，身上的薄衣并不能起到什么御寒的效果，显得整个人可怜极了。

　　他正试图用这个示弱的姿势唤得牢狱长的怜悯，他还没有等来心上人，如果饿死在牢狱里，可怎么办。可是他又明明白白，自己的心上人不会来的。

　　他怎么会来呢。

　　果真一会儿，隔着铁栏，饭被推了进来。这次有点让他意外的是，这饭食竟是从他最喜爱的那家酒楼带来的，这菜色和味道。。。正是下京阁的招牌。

　　莫不是一场鸿门宴？

　　或是，有谁要来了？会是他吗？

　　楚失离勉强支起一半的身子，浑身酸痛得紧，也没有什么力气，只能眼巴巴地看向铁栏外。

　　入目是一双沾满泥泞的鞋子。

　　不是他。

　　楚失离默然地垂下眼眸，再睁开眼时竟有一层薄雾，看不清东西，又怕多眨几下眼睛，会有什么不该的东西滑落。

　　他撑不了那么久的。你怎么还不来呢。

　　一声陌生的嗓音在空荡荡的牢狱里响起，“传闻楚家公子入狱之后，受尽凌虐，苦不堪言，如今看来流言果然不可深信。”

　　来的人脸上有一道很深的刀疤，快能蔓延到脖子处了。楚失离认得这个人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等着的那位的侍卫。

　　“是你？！”很不争气的，楚失离竟是想着他派个人来接自己也算可以。

　　牢狱里昏暗，侍卫一进来的看到的就是一个毫无生机的人，此刻竟是眼里刹那间有了光，像是看透了什么，他问，“楚家小少爷莫不是还想着主子？”

　　楚失离没有答话，眼里看着这硕大的铁链和这一身的伤。嗯。是挺想的。想在离开这世间之前再看一眼，再见一面，好让自己干干净净的毫无眷念。

　　“他忙着登基。”

　　也是，旧朝无能，昏君无度，而顾家战果累累，顾家长子品学兼优，这个结果并没有多大的意外。而且那个人眼里，除了社稷江山，确实也无其他。

　　“那旧朝罪臣楚氏，在这祝贺新君登基了。”

　　“先别祝贺得太早，楚失离。你知道他除了忙着登基之外，还忙着做什么？”

　　楚失离望着那一盒美味佳肴，心道还不就是那样，顾家的人眼里容不得沙子，更别谈这位顾家长子了。

　　“忙着整肃朝纲，拨乱反正？”

　　“错了。他在忙着封后。”

　　“什么?”楚失离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我说，我家主上，正忙着登基和封后，举国同庆。”

　　“是。。。哪家的小姐?”楚失离都不知道自己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连声音都是抖着的，有一阵阵心慌蔓延上心头，他一直以为那个人眼里只有江山，没有人间情爱，恍然中竟带着点点刺痛。

　　原来流言还是能信的，自己追了这么些年，竟追成了上京城最大的笑话。

　　“你觉得还有谁呢，与主上朝夕相处，同进退共患难的人，你心里还不知道有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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