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梦境,上辈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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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梦境,上辈子

  舒云卷月, 夜幕之上明月高悬,庭院内遍地清辉,像是笼着一层柔软光洁的绢纱。

  檐角的窗扉上映着庭院内海棠树的枝干, 枝桠随着灯火轻轻摇曳。

  屋内, 是哗哗的落水声。

  江舒宁方才沐浴完,她浑身舒爽,换好衣服后安静坐在檀木螺钿梳妆台旁, 任由站在身后的冬青替她绞干头发。

  帕子被打湿, 旁边的白芍又递过来一条干净清爽的帕子。

  小半个时辰过去,她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已经干的差不多了。白芍拿来梳篦和发油, 一点一点替江舒宁顺着头发。

  周嬷嬷自厨房进来, 端着一杯姜茶奉上,“小姐, 喝杯姜茶暖暖身子,别受凉了。”

  江舒宁接过姜茶,慢吞吞的喝完。

  片刻后,她觉得唇齿有些发烫, 渐渐的四肢百骸也开始热了起来。

  如今还是早春,天气算不得冷,她只在寝衣外面套了一件薄薄的海青色披风。

  江舒宁半靠在花梨木美人榻上, 身上盖了件锦衾,借着旁边的灯光, 仔细看起了一本书。

  这会儿看书,就纯粹是打发时间了,她一目十行,阅得极快。

  若换作往常这个时候,江舒宁定然已经歇下了。

  但今天, 她想等等。

  等等她的夫君。

  但等了许久,却还未等来纪旻叙,然而此时江舒宁的困意已经席卷而来,她甚至忍不住打起了呵欠。

  身边的冬青小声问道:“天色已经不早了,小姐可要去休息?”

  江舒宁半眯着眸子,有些犹豫。

  “算了,不睡,你帮我把书收好,我去书房看看。”

  说完,江舒宁便强撑起精神,迈着步子向书房走去。

  此时已然是半夜三更,到处都黑黢黢的,唯有那间书房还灯火映窗。

  江舒宁小心翼翼地将门推开。屋内的人似乎还未察觉到她的到来,依旧坐在书桌旁,专心致志的看着案牍。

  灯火温暖,映在他清俊的脸上,将他衬得格外温柔。

  江舒宁默不作声,安静的看着他,片刻后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同,他缓缓抬头。

  半昏的烛火下,两人视线相交。

  他手上动作一顿,随即将案牍放在一旁,弯起唇角。

  “睡不着吗,怎么过来了?”

  江舒宁没有说话,只浅浅笑着,安静的看着他。

  绕过桌案,他走到江舒宁面前,微微倾身,替她拢紧了身上的披风。

  衣襟上的梅花盘扣,被他一个一个系到了顶端。

  江舒宁下意识垂眸去看他的手。

  他的手一直都很漂亮,洁白修长,每个指节的长度都恰到好处,指甲修的圆滑整齐,下面还有一道道洁白的月牙,干净又可爱。

  江舒宁捉住了他的手,使得纪旻叙被迫停下动作。

  “怎么了?”

  “总共才三个扣子,全都被你系上了,待会儿要脱岂不是麻烦。”

  迎着他的目光,江舒宁伸手环住他的腰。

  靠在他怀中,她轻轻蹭了蹭,“阿宁很想夫君,我们歇息好不好?”

  夜里凄冷,可周遭仿佛随着这句话渐渐暧昧潮热。

  纪旻叙低垂下头,凑到她发顶亲了亲。

  他真希望,就这样同她一直到老。他的阿宁,永永远远都如此刻一般,这样依赖他,信任他。

  可陡然想到方才那份公文,他眸光倏地转暗,平静的仿佛一潭死水,风掠过也不起波澜。

  好好的,为什么又要回来。

  安安静静的待在潮州不好么。

  纪旻叙眸色微敛,下一刻,他拦腰抱起江舒宁,明明动作轻盈,却将她吓得不轻。

  江舒宁紧紧攥着他的腰,呼吸急促。

  “夫君……”

  纪旻叙碰了碰她的唇,“是回去,还是留在这里?”

  江舒宁怔了片刻,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本心是想回去的,可按她如今这幅模样回去,免不得会被院里的丫鬟奴仆瞧见,那实在太过羞人。

  但在书房做这事儿,是否太过孟浪了……

  犹豫了会儿,她咬着下唇,声音极轻,“在这里罢……”

  出乎她意料的,面前的人竟推开书房的门,径直往卧房走去,江舒宁瞪大双眸,伸手轻扯他的衣襟,仰着头十分不解。

  “不是说……”

  伴着夜风,江舒宁听清了他的话。

  “书房的睡榻太小了。”

  他分明还带着浅淡的笑意,可江舒宁却看出了他面上的不容拒绝。

  江舒宁心中莫名生出几分茫然。

  从来纪旻叙都是宠着她由着她,许多事情几乎都是她说了算。她从来都不是任意妄为的人,开始,纪旻叙的纵容反倒叫她有些不适,可次数多了,渐渐的她便习惯了。

  这是他们夫妻快三年,纪旻叙头一回不听她的。

  分明是一件很小的事。

  但很快江舒宁便没有心思去顾及这些了。他太了解太熟悉她的身体,知道她哪处敏感,更知道如何使她动情。

  片刻过去,她额头便沁出了一层薄汗,脸颊晕几分妖娆的酡红,唇紧紧抿着,绷成了一条弧线。罪魁祸首却浑然未觉,专心致志地做着眼前事,一点一点,吻掉她眼尾的泪光。

  她神思涣散,却还依稀记得前些日子母亲与自己说过的话。半夜时候,江舒宁迷迷蒙蒙间抬起一双手,揽上他的脖颈。

  “还要……”

  声音又哑又勾人,这让原本打算放过她的人又升起欲念。

  其实,江舒宁也不知说了什么,那时候脱口而出的话并未经过思考。但次日沐浴后,她望着铜镜前自己青青紫紫的身子,大抵也知晓了他口中的“缠人”是何意味。

  *

  又过了几日,纪旻叙升任旨意下来,由五品的翰林侍读,变成了三品的刑部侍郎,连升数级,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这日,江舒宁起得很早,亲自替他更衣。

  外头天还蒙蒙亮,屋内的灯罩下,灯芯摇晃。

  江舒宁微微昂着头,一点一点替他理好绯色官袍。纪旻叙身量高,体态修长,绯色的圆领袍在他身上,生生拔出了几分宁折不弯的气势。

  这也是江舒宁头一回看他穿绯色,原本觉得这般太过艳丽的颜色穿在他身上会和他温淡清雅的气质冲突,大抵是不合适的,可真穿了之后,她又不这么觉得了。

  他模样生得好,面容清癯,身上那股沉稳内敛的安宁将红色压的正好。

  江舒宁弯起唇角,圈着他的腰,替他束好革带。

  这是纪旻叙自任刑部侍郎后头回上朝,正因为是头回,所以江舒宁觉得自己作为他的妻子,也该与他一同早起,见证此刻。

  她身量娇小,幞头便由着纪旻叙自己带了。

  纪旻叙看着她,目光温柔,“现在还早,阿宁若是觉得累,可再回去睡会儿。”

  江舒宁轻轻的应了声,可突然又想起一事,不自觉笑了出声。

  “可不能睡了,我得梳洗施妆,今日得出门去呢。”

  迎着纪旻叙的目光,她接着说道:“今日,是平阳侯的寿辰,张静初她早早都就与我递了帖子,叫我要过去呢。”

  这次平阳侯的寿辰,由张静初这个儿媳一手操办。除了宴请平阳侯的亲朋好友之外,张静初将江舒宁和安庆两人也请了过去。

  江舒宁与张静初本就交情极深,这回张静初公爹寿辰,她自然得去。且寿辰贺礼,她也早早的就备下了。

  她也想不出什么有新意的东西,就从库房里选了一只二十年的人参,中规中矩,也不至于失了分寸。

  纪旻叙眸光微动,“那是得好好准备。”

  据他所知,平阳侯与武安侯一家私交甚好,既是平阳侯的寿辰,那武安侯一家必在宴请之列。

  陆行谦不久前才回了京师。

  想来,这次应也在的。

  他垂眸看着江舒宁。

  江舒宁面上还挂着清浅的笑,弯了眉眼,像是一轮好看的月牙。

  纪旻叙抬手,手指在她眉目处流连。

  江舒宁有些疑惑,“怎么了夫君,可是我脸上有东西?”

  说着,她便要去铜镜旁照照,但纪旻叙拉住了她的手。

  “没有东西,只是阿宁太好看了,夫君有些舍不得。”

  江舒宁轻笑一声,下意识就去捉他的手,“阿宁可不要夫君耽于美色。”

  纪旻叙跟着她笑了笑,只是笑意流于表面,未达眼底。

  “阿宁记得早些回家,再过些时便要换季了,院中的花草都需要人照看的。”

  江舒宁牵着他的手晃了晃,“阿宁知道啦,夫君快去上朝吧!”

  纪旻叙被她璀璨的笑意晃了眼,本欲说什么,想了想又作罢了。

  最后只化作简单的一个字,“好。”

  既然是赴平阳侯的寿辰,江舒宁想,自己势必是要穿得庄重一些,于是便挑了一件杏红的锦缎长衫,外头罩着件丹色的对襟镶边比甲,露出一点儿芙蓉裙襕,狄髻上带着翠云分心,只简单在右边带了只牡丹金簪,却已压住了这一身装扮。

  梳妆完,江舒宁便坐着早早就备好的马车,一路往平阳侯府去。

  递了帖子,江舒宁一行被迎进府内。

  府中虽然热闹,但与江舒宁想象中的,却还略有些区别,原本按照平阳侯府一家的声望门楣,宾客应会更多才是。

  江舒宁大致望了望,多是些平阳侯的近亲,像她这样的倒是少有。

  大魏风气开放,除了主宴分男女列坐外,这还未上宴席时,宾客之间是可聚在一起聊天喝茶的。

  张静初是个颇有些脾气的人,他在京师中算得好的朋友,也就只江舒宁一人,至多再捎带一个安庆。

  江舒宁便顺理成章的与安庆坐在了一处。

  见明月拉着江舒宁过来坐下,安庆侧眸瞪了江舒宁一眼,“怎么才来,我可都等好一会儿了!”

  江舒宁眉目带笑,“虽来的不算太早,可也没误了时辰呀,倒是公主……我记得从前这样的场合,公主可是从不喜早到的。”

  安庆被她堵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闷了半天,总算憋出了一句话。

  “你也知晓那是从前的事,人总是会变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都过去这样久了,你也不该以从前的事情来衡量如今的我。”

  江舒宁被她逗得忍俊不禁,“是我的不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安庆煞有其事的点头。

  又与安庆说了会儿话,江舒宁注意到男客那边十分热闹。

  她抬眸过去,便看见了那位安国公家的三公子。

  他侧身站着,似乎在和面前的人说着话,体态修长,举止谈吐皆极有素养,就这么一眼瞧上去,丝毫不逊色于那位京师出了名温文尔雅的管弗清。

  江舒宁拍了拍身边安心吃茶的安庆,安庆正要问她怎么了,江舒宁便示意往那边看去。

  安庆目力极好,一眼便看到了管弗沐,而后,自己那摸着茶杯的手稍有凝滞。

  她早该猜到管弗沐肯定会来。

  安庆忍不住啧了一声,“平阳侯与安国公也算交谊匪浅了,他来不也正常么。”

  “公主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还能是哪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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